天渐渐暗下来,赶了半日的车,刀子也有些疲累了,将马车停在了一个小树林的边缘,而后捡了一捧柴,生了一堆火,取出马车内的被褥,便在火堆边睡下了。
绵绵没有趁此机会逃跑,四周一片寂静,她什么都看不到,万一遇见点什么,说不好变成粮食,况且如今身无分文,连一口吃的都没有,到时候即便侥幸没有成为食物,也会活活饿死。
既来之,则安之,等到条件成熟了再想办法离开,如此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于是,一车的女孩子窝在一起,瑟缩着陷入沉睡。
绵绵睡熟了,殊不知第二日将面临何种陷阱。
第二日一大早,天光熹微,刀子就醒了,他收起被褥,拿出马车坐垫底下的干粮,给每个小娘子发了一个硬邦邦的饼子,他自己也就着凉水吃了一个。
这饼子有多硬,看一个个小娘子龇牙咧嘴的模样便知晓了,简直跟石头一样,费了死力气才咬下一小块。
绵绵也不挑,捡起扔在腿上的饼子就啃,这一下居然没咬动,她也不气馁,牟足了劲,拼尽全力,终于吃进嘴里。
饼子是吃到了,可也因着这样,磨蹭到了手腕上的伤口,惹得她一阵生疼,绵绵没有喊,硬生生忍下了。
小娘子们大都胃口比较小,啃了几口就停下来,绵绵却不是,她吭哧吭哧地吃完了一整个饼子,尽管噎得慌。
刀子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饼子,收拾妥当,一声不响赶着车继续上路。
行进路上,绵绵想着多了解些情况,又开始打听,只听她轻声问身边的小娘子:“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妹妹唤我阿沁便好。”蓝衣衫的小娘子低声道,声音悦耳动听。
“唐突问一下,姐姐为何在这儿?”绵绵开门见山。
“家中幼弟到了成婚的年纪,家中拿不出彩礼,父亲——”小娘子说到这儿,声音似乎有些哽咽,停顿了一下,片刻后才接着说,“父亲便决定将我卖了,换些钱。”
“我是继母当家,日子不好过,索性自卖为奴,好过在家中受欺负。”先前那个粉色衣衫的小娘子开口。
而后众人的话匣子像是打开了似的,纷纷说起自己的故事。
尽管声音压得很低,可嘈嘈切切,终究引起了刀子的注意,只听他厉喝道:“安静!”
小娘子齐齐闭紧了嘴巴,不敢再说话,互相吐了吐舌头,倒显出几分俏皮来。
经过这番分享,众人的关系亲密了许多,似乎她们之间有什么无形的壁垒被打破了一般。
刀子对此一无所觉,没听到恼人的声音后便顾自驾车,赶往目的地。
临近正午时,马车来到一处客栈之外,而这儿停着许多相似的马车,旁边零零散散地站着打扮跟刀子相似的男子。
刀子到了之后,停下马车,而后便熟稔地跟那些早到的男子打招呼,互相寒暄。
“你小子怎么这么慢?这都快中午了,再晚一些都要赶不上了。”一个男子上前捶了刀子肩膀一下,调侃道。
“有个丫头耽搁了些时辰。”刀子耸了耸肩,无奈地回应。
“碰上不听话了?要不要哥们替你管教管教?”一个长相猥琐的男子迎上来,眼睛直往马车上瞟,意有所指道。
“被我狠狠修理了一顿,眼下乖得跟兔子似的。”刀子并不想在这一大帮子人面前丢分,委婉地拒绝了。
众人爆发出一阵哄笑,又说起了别的趣闻,此事就此揭过。
看得出来,这些人都很熟悉,彼此之间存在着竞争关系,他们做着同一件事,都是人贩子。
“回头聊,我先把丫头们带进去。”刀子说罢,走向马车。
随后帘子被掀开,只听一声干脆利落的命令:“下来!”
绵绵看不见,起身时趔趄了一下,她身旁的蓝衫娘子即刻扶住她,两人一道下了车。
一群小娘子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先前的那些男人们互相调笑,肆意打量的眼神满是兴味,令娘子们极其不自在。
“进去。”刀子的一句指令适时地缓解了这一娘子们的尴尬。
娘子们相携走进客栈,便见客栈之中挨挨挤挤的,都是年轻的小娘子。
见绵绵她们进来,瞬间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引得客栈中的小娘子们纷纷投来好奇的打量。
尤其是与众不同的绵绵,手腕上绑着绳子,手上还捧着一捆。
小娘子们的眼睛中藏着探究,有的则是了然。
而绵绵对此一无所觉,她借着微弱的光影知晓身旁有不少人,可又看不见清晰的景象,心中难免焦躁,牢牢揪着身侧蓝衫娘子的袖子,暗自平息内心翻涌的不安,想着应对之策。
这客栈与寻常的客栈没什么两样,不过眼下一个客人也没有,桌椅板凳都被挪到一边,正中间摆着一张桌子,一群小娘子站在桌前,排着队,缓缓朝前移动,井然有序。
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迎上来,笑得跟朵花似的,自来熟道:“你们是刀子带来的吧,怎么晚了这么些时辰?所幸及时赶到,你们就站在后头好了,别说话,很快就轮到你们了。”
绵绵正纳闷到这里来做什么,又轮到什么,就听方才的女声说:“好了,前头的看完了,到你们了。”
随后,先头的那批小娘子们便站到了一边,刀子带来的这一批则往前走了几步。
“姐姐,这是在做什么?”绵绵疑惑地发问。
“应该是在挑选。”蓝衫娘子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