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华看着愤愤不平的齐行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正想好言相劝,却听齐行首又开口了,只听她用手帕掩住鼻子,带着哭腔,委委屈屈地说:“我十三岁就到春花楼,跟着李姐五年了,一直将你当作亲娘般看待,但凡你说的,我都尽力去完成。可就算这样,你待我还不如那个新来的小丫头亲近,老是对我板着脸,总没个笑脸。”
“老娘那是为你好。”李春华解释道,“你这性子,给你三分颜色就可以开染坊了,惯会蹬鼻子上脸,要是不拉着些,怕是你都要上天了。老娘对你怎么样?你难道不清楚吗?盈盈,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我待你如何?楼里的娘子们,你的吃穿用度是最好的。哪回楼里挑衣裳首饰,你不是头一份?客人点名要你去,若你不想去,老娘也想尽办法帮你应付过去。老娘要再对你好些,你该骑到我脖子上了。”
“从前你待我自然没得说,以后就不一定了。”齐行首眼睛红红的,赌气道。
“要我说多少遍你才会懂?那小娘子不是寻常人,老娘待她好,一是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二是想看看她是什么来头。”李春华耐着性子解释,将先前说过的话重新强调了一遍。
“你想查明白她的身份,也不用待她如此好哇。”齐行首犹自哭天抹泪。
“差不多得了,别用对付男人的手段糊弄老娘。”李春华的耐心渐渐消失。
齐行首拿下装模作样的手帕,露出眼睛,果然没有一滴泪水,还倒打一耙:“李姐,你变无情了。”
“紫燕,你先出去吧。”李春华遣走了婢女,正色道,“盈盈,今儿个这事你做得不厚道,要是处理不好,不仅绵绵吃不了兜着走,连同春花楼也会受牵连。”
“怎么会?”齐行首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见李掌柜一脸肃容,又试探着问,“真的会给楼里带来麻烦吗?”
李春华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耐着性子问:“楼里这么多客人,你为何独独选了那间房?”
齐行首没有回应,垂着头捏着帕子。
“你那点小心思还不好猜,不就是看那群纨绔子弟不好惹,这才把绵绵骗进去的吗?”李春华心里清明一片,睨了一眼缩着脑袋的齐行首,语气陡然变得严厉,正色道,“可你难道就没想过,那群横行无忌的公子哥背景深厚,连老娘都得避忌三分,若是绵绵一个不小心,当真得罪了他们,在楼里闹起来,那该如何是好?”
齐行首试想了一下李春华口中说的那个结果,终于后知后觉地惊恐起来,深吸一口气,惴惴不安地说:“李姐,我当时昏了头,不是故意的,我压根儿没想牵连楼里,牵连你。”
“你到春花楼五年了,老娘还不了解你,你这蹄子没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李春华见齐行首有些后怕,调侃道,“若是你有这样的心机,那老娘也不至于这般操心了。”
“李姐——”齐行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娇滴滴地撒娇。
“别发嗲。”李春华一本正经道,“今儿个的事若不是绵绵有本事化险为夷,差点酿出大祸,多少要给你些处罚才能服众。从今儿个起,你房里的份例停一个月,衣衫首饰都暂且不往你那儿送了。服不服?”
“服,怎么敢不服?”齐行首嘟嘟囔囔的,有些不甘心却不敢反抗。
李春华斟酌着开口:“你要不要去跟绵绵道个歉?”
“啊?”齐行首一听不乐意了,瞪大了眼睛,看向李春华的眼神活像看着一个负心汉,带着幽怨的谴责,气愤地说,“让我跟一个丫头道歉?李姐,你还说你不偏心?”
“那么大声做什么?”李春华大声喝道,“你做错了事,还有理了?”
齐行首本就不占理,此时见李春华似乎动气了,当即便怂了,但心里仍是不大乐意,小声辩解道:“她不是没什么事吗?再说了她都不知道是我算计她,方才不是一点反应都没吗?”
李春华凉凉地瞥了一眼天真的齐行首,没好气道:“小娘子年纪小,不代表她是个傻的。你当自己做的事天衣无缝啊?要真想万无一失,你别让自个儿的丫鬟出面哪。人家小姑娘刚摊上事,你好巧不巧就出现在房间里,稍微有点脑子的人想一想都能明白是怎么回事。更何况,今日绵绵露了一手,将那群怼天怼地的公子哥都给镇住了,最狂妄的郑公子也是服服帖帖的,你还当那小娘子是蠢笨白痴不成?”
亲眼见证这一场面的齐行首深有体会,却嘴硬不肯松口。
“盈盈,这丫头的本事你也看到,你真要同她结仇吗?”李春华劝解道,“小娘子还挺记仇的,那郑公子不过戏耍了她一番,她便当着众人的面揭穿他买了假货,有理有据的,让那郑公子丢了面子却连发火都不能。”
齐行首细细想了想李春华的话,发现确实如她所说,那小娘子看着娇娇小小的,却有着非同凡响的本事,这让她不得不心生忌惮,毕竟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李春华好言相劝,“盈盈,你信李姐,那个小娘子是个没野心的,她压根儿不会威胁你在楼里的地位。那不是池中之鱼,在这儿待不了太久。”
“嗯?”齐行首越听越糊涂,皱着眉头,一脸茫然。
“你听李姐的,跟那丫头赔个不是,她一个女娃娃,哄哄就好了,不会为难你的。”李春华软硬兼施,劝慰道,“再说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