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月小姐的话,晚饭时分,奴婢拿着您赏的蜜饯果子回到杂役房,将盒子锁到了壁柜中,想着有时间再给家里人捎回去。”槐花老老实实地回应着绵绵的提问,没有任何偏激的模样,十分冷静,与老婢女的情况截然相反,“随后,奴婢便去吃晚饭,没成想,回去时却发现锁子被撬开,里面的漆盒不知所踪。奴婢在杂役房里找了好几遍,都没找到。”
“想是被偷拿了。”绵绵对盒子跌宕起伏的遭遇极为感兴趣,兴冲冲地追问,“后来呢?你知道盒子在哪儿了吗?”
“一个平时跟奴婢要好的小姐妹跑来说,盒子被她拿走了。”槐花指着老婢女。
“一派胡言,栽赃陷害,你这小贱人居然敢诬陷我?”老婢女猛地扑向槐花,死死地揪着她的头发,拼命摇晃。
槐花一声都不吭,一左一右抓着在她头上作乱的两只手,毫不费力地解救了自己受虐的头发,力气倒是不小。
“放手!相爷面前,你还敢逞凶斗狠不成?”老婢女恶人先告状,奋力挣扎着,想将手从槐花手中挣脱出来。
“奴婢不敢。”槐花毫不费力地抓着老婢女的手,愣是没让她挣脱,而后恭恭敬敬地对着楚相行了一礼。
楚相大方地一摆手,嚷声宣布:“无碍,你继续说。”
“奴婢赶到时,她正和一群人围着盒子分食蜜饯果子,正是叶小姐给奴婢的那盒,人赃并获。”槐花掷地有声地说。
“槐槐,你是在哪儿发现的?”绵绵问到了问题的关键。
“在后花园的假山旁边。”槐花说出了具体位置,听着有理有据,不像说谎。
“老奴冤枉啊,相爷,这小蹄子信口开河,睁着眼睛说瞎话。”老婢女大喊大叫,一把鼻涕一把泪,开始打感情牌,“相爷,老奴在相府里侍候了您近三十年,小少爷是老奴看着长大的。今日请相爷定要为老奴做主啊。”
没有人说话,楚相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动容的神色来,反倒皱起了眉头,老婢女犯了身为婢仆的大忌。
“嬷嬷,你真的没有吃过我送给槐槐的果脯吗?”绵绵眨了眨大眼睛,盯着哭哭啼啼的老婢女看。
老婢女撇了撇嘴,不屑地说:“老奴在府里这么些年,什么好吃的没见过,还用馋她几颗樱桃煎吗?”
绵绵轻轻柔柔地问:“嬷嬷,你怎么知道盒子里面有樱桃煎?我刚才好像没说过盒子里有哪些蜜饯果子。”
“老奴,呃——”不小心说漏嘴的老奴婢结巴了,眼神飘忽,显然是心虚了。
这么几句话问下来,楚相与楚管家哪里还看不出来究竟是谁在砌词狡辩,可绵绵却忽然转换了对象,问起槐花来。
“他们偷吃蜜饯果子,槐槐就动手打了他们吗?”绵绵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这样是不对的。”
“月小姐,那蜜饯果子是您赏给奴婢的,奴婢感恩戴德,不舍得多吃一颗。可他们不仅强行盗取,还在背后说小姐的坏话。”槐花愤愤不平地说,“月小姐分明是这样好的人,他们根本不了解您,却在背后给您泼脏水,奴婢不服气。”
“他们说了什么?”问这话的是不怎么开口的楚桀,语气阴冷,脸色深沉。
槐花气愤地复述道:“他们说月小姐是乡野丫头,不三不四的野种,狐媚子,将少爷迷得五迷三道的。”
“乓”的一声,楚桀摔了茶盏,恶狠狠地盯着那个老婢女,眼中怒气极盛,像是要将她活撕了一般:“此话当真?”
楚桀说这话时咬牙切齿,分明已然信了七八分,那凶恶的眼神吓得老婢女瑟瑟发抖。
“若有半句谎话,奴婢死无葬身之地。”槐花指天发誓,目光尤为坦荡。
老婢女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嘴里大呼冤枉,爬到楚相跟前,哭天抢地道:“相爷,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啊。老奴在相府这么些年,一直勤勤恳恳,不求多的赏赐,只求做好分内的事。老奴绝不可能说出那些话来,是那个小蹄子胡说的。”
“你且闭嘴。”楚相皱着看向老婢女,而后对槐花说,“你将后续之事细细道来。”
老婢女见楚相态度冷硬,不敢违逆,紧抿着嘴,眼中满是不甘,神色之中有些慌乱。
槐花将此前发生的事娓娓道出:“是,相爷。奴婢听她嘴里不干不净,实在气不过,捡起脚边的石头,冲上前去,劈头盖脸打了她一下。她本要嚷嚷起来,可吃人家嘴软,况她又是偷来的,被身边同行的几人扯住,好说歹说,劝了几句,也便不敢说些什么了。奴婢正想拿回月小姐给的蜜饯果子,不想她有意为难,故意将果脯倒入粪池之内。奴婢死命夺过盒子,本不想与她干休,可奴婢被周围的人拉住,而她也被拉开,只能作罢。她心怀不忿,当时嘴里就咒骂不休。趁奴婢睡着了,半夜起来,用枕头捂住奴婢,用了十二分气力。要不是奴婢力气大,将她掀翻在地,怕是要被她闷死。”
闻言,绵绵看向老婢女的目光满是惊恐,胆怯地问:“嬷嬷,你真的想杀了槐槐吗?”
“老奴没有。”老婢女坚决否认自己是想将槐花置于死地,辩解说,“老奴不过是跟她开个玩笑。”
这话,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轻易相信,同寝房的婢女目睹了当时的清醒,知晓真相是什么,眼中满是鄙夷。
“妄议主子是非,盗窃逞凶,这样的老狗才,就该一刀结果了事。”楚桀不听狡辩,阴鸷地盯着老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