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柔想要求证父亲林骛远对母亲华容的真心。
华容夫人毫不犹疑地回应称:“自然是没有的。但凡他待我有半分真心,便不会有府中这些莺莺燕燕。”
“真的吗?”林玉柔无法相信父亲母亲之间连一丝一毫的感情都没有,脸上满是犹疑。
“柔儿,这些年你在府中看的听的,难道还不够多吗?府中越来越多的庶子庶女,便是他林骛远薄待我的证明。如果他有一丝丝的真心,便不会如此待我。这么些年,柔儿你怎么还会有如此天真的想法?”华容夫人叹着气摇了摇头。
林玉柔想起父亲不经意间看向母亲的眼神,总觉得母亲可能误会了什么,可她说不出来,只能沉默。
“算了,不提那个人了。为娘同你说说姐姐跟姐夫的事吧。”华容夫人随意地一挥手,鲜少露出愉悦神情的脸上展现了灿烂的笑容,满眼羡慕地提起华宁夫人,“姐姐比我虚长两岁,自然比我早成婚,姐夫带她回门的那一日,我冷眼旁观着姐夫的一举一动,观察他的一言一行。事关姐姐,姐夫没有一丝不耐烦,眼中似乎承载着漫天的星辰。”
“姨夫对姨母确实情深,矢志不渝。”林玉柔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对楚相的深情毫不怀疑。
华容夫人露出怀想的神色:“从一开始,我便认定他对姐姐必然是极好的。当时姐夫还不是大魏的相国,只是个寂寂无名之辈,因着是爹爹的门生,才能够娶到姐姐。家中多数人都不看好他们的这段姻缘,母亲当年为了这桩婚事,与父亲闹得不可开交,偏我坚信姐夫会对姐姐一心一意。姐夫看着姐姐时,眼中的神采根本骗不了人,装是装不出来的。”
林玉柔恭维道:“事实证明,母亲你的眼光确实独到,姨夫对姨母的感情如今在淮京城中人人艳羡,口口相传。”
“哼。”华容夫人不屑地哂笑了一声,“淮京城中的人最擅长的便是见风使舵。如今他们倒是会感叹姐夫与姐姐的情谊了,当年嘲弄姐姐所嫁非人的又何尝不是这些人?柔儿,由此可见,这传言与风闻是最信不得的,你明白吗?”
林玉柔轻轻地点了点头,不知有没有将华容夫人的教诲听进去。
华容夫人仔细瞧了瞧女儿的神色,见她没有幡然醒悟的姿态,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说楚相同华宁夫人的事:“出嫁的头一年,姐姐成了淮京城中的笑柄,世家大族的小姐夫人们都笑她嫁了个平庸之徒,笑她堂堂户部尚书的嫡女却下嫁一文不名之辈。恶语伤人六月寒,柔儿,你不晓得姐姐那年遭了多少的白眼,忍受了多少的苦楚。不想,最不被淮京城众人看好的姐夫因着文考,一跃成了大魏的栋梁之才,身份地位一夜之间与从前大相径庭,后来凭着真才实学慢慢变成了相国。以前看姐夫与姐姐笑话的那些人纷纷换了一种态度,忽然对姐姐大加赞誉,说她福气好,遇见了好夫君,还说爹爹眼光独到,为姐姐觅得好夫婿。贫弱之时尽情损毁,得意之时又极尽阿谀奉承,这与墙头草有何区别?”
“母亲无需动怒,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林玉柔赶忙安抚忽然激动的华容夫人。
“是啊,都过去了。”华容夫人的语气满是怅惘,脸上流露出哀戚的神色,“姐夫风光了,本以为姐姐的苦日子也算熬到头了,终于可以苦尽甘来了,奈何红颜薄命,天不假年。姐姐生桀儿时难产,拼尽全力诞下麟儿,却也落下了病根,从此缠绵病榻,常年与汤药作伴。这个时候,那些说羡慕姐姐得了一桩姻缘的夫人小姐们又做了什么?她们开始明里暗里讽刺姐姐命薄,无福消受这大好的姻缘。幸好姐夫是个心意坚定的,不论姐姐如何憔悴虚弱,他对姐姐从来没有变过,十年如一日。在外人面前冷漠严肃,却在见到姐姐的第一眼便会软化下来,如暖阳下的寒冰,骤然消融。”
或许是华容夫人眼中的艳羡太过明显,林玉柔不禁探问道:“母亲羡慕姨母吗?”
“羡慕啊,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何不羡慕?”华容夫人毫不避讳地承认了女儿的猜测,“这么多年过去了,尽管姐姐去世了,可姐夫心里装着的从来就只有姐姐一个,就连父亲也曾劝他续弦,他却总是坚定地拒绝,没有半分动摇。可惜姐姐积郁成疾,生桀儿时伤了身子,早早地去了,没能多享几年福,不然定会被姐夫捧在手心,护在心间。”
“母亲,你别伤心了。”林玉柔看出华容夫人的心情不好,轻声安慰她。
华容夫人拢住林玉柔的双手,轻拍着,语重心长地说:“柔儿,为娘之所以跟你说这些,便是想告诉你,桀儿真的是最适合你的那个人。姑且不谈你们俩与生俱来的亲密关系,单凭姐夫对姐姐这份至死不渝的深情,子肖其父,你也应该相信你俩若是成婚,他定会对你一心一意。柔儿,相信娘亲,莫要错过了一生的幸福,如同娘亲一样蹉跎一生。”
闻言,林玉柔低头不语,并不打算接话,显然内心已然打定了注意。
“你自己想想吧。”华容夫人看着女儿固执的模样,不再多言,起身离开。
“母亲慢走。”林玉柔站起来恭送华容夫人,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到了院中,华容夫人看着满院的奴仆,嚷声吩咐了一句:“收拾了。”
“是。”婢仆们齐声应和,鱼贯而入,有条不紊地开始收拾,仿佛已然做过无数遍。
走出院子,华容夫人沉思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