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亲口揭露绵绵拥有麒麟玦的事实,而后状若无意地说:“这麒麟玦等同于楚家的聘礼。”
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都不笨,哪里听不出言外之意。
楚榆只有一个独子,也就是楚桀,这麒麟玦的拥有者便是楚桀未来的妻子。
如今绵绵身上挂着麒麟玦,显而易见,她已然被楚家定下。
季老侯爷和季郁荣看着绵绵,都是满脸惊讶,而后者多了些许的不可置信。
自始至终,绵绵都没有说一句话,不做辩解,也不做回应,仿佛腰间垂挂着麒麟玦的不是她一般。
“姑娘,你真是楚家的人?”季老侯爷轻声询问绵绵,语气平和,但脸上带着些许遗憾。
绵绵没有回应,而季老侯爷将这当作是一种默认的表现,叹了一口气,似乎在为绵绵惋惜。
老皇帝意有所指地说:“有了归宿,便不要抛头露面,乖乖呆在家中,不好吗?”
这话便是在暗指绵绵招蜂引蝶,有了楚桀这个未婚夫婿,却还要撩拨季郁荣。
季郁荣对绵绵的在意,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老皇帝一眼便看穿了季郁荣的心思,这才点破麒麟玦的事。
看见绵绵清澈的眼睛时,老皇帝的确狠狠地愣住了,只因它们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个人。
可当他看清季郁荣眼中的喜爱之情,忽然对绵绵生出了一种没由来的厌恶,一心想着点醒这对祖孙。
“年纪尚小,三心二意可不行啊。”老皇帝见绵绵不回应,将话说得越发直白。
尽管弄不清楚绵绵与楚桀的关系,但季郁荣见不得绵绵受委屈,立刻说:“陛下,请容许微臣先行告退。”
老皇帝讶异地看了季郁荣一眼,完全没想到素日里里恭敬有礼的季郁荣会为绵绵出头,忤逆他的意思。
绵绵伸手拉了拉身边的季郁荣,摆了摆小手,示意他不要冲动,而季郁荣却再一次开口:“请陛下恩准。”
一而再地提出告退,季郁荣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就是不想领老皇帝的情,不愿与绵绵割舍开。
静默片刻,老皇帝的脸色沉了下来,似乎不太高兴。
见状,季老侯爷意识到必须说些什么,连忙出言道:“阿荣,陛下还未开口,你怎能僭越?”
老皇帝还没来得及说话,老侯爷便代季郁荣向他请罪:“陛下恕罪,阿荣今日筹备寿宴,有些累了,神志不太清醒。”
寿星公开口了,老皇帝倒是不好驳了他的面子,挥了挥手,冷冷地说:“去吧。”
“谢陛下开恩。”季郁荣牵着绵绵,缓缓向外走,动作小心翼翼,带着全心全意的周到和妥帖。
一离开院子,绵绵便拉住季郁荣,开口同他解释:“恩公哥哥,这玉佩是楚桀给的,其实这些天我一直住在相府。”
季郁荣还在想皇帝陛下的话,没想过绵绵主动说明其中的情况,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对不起,恩公哥哥,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绵绵态度诚恳,低垂着脑袋,有些愧疚。
“你是怎么遇见楚桀的?”季郁荣的心情有些沉郁,为了麒麟玦,也为楚桀悄然藏起绵绵。
“我醒来时,脑袋上就多了一处伤,包得严严实实的,一个叫赵甲的大叔带我去楚桀身边。他们说我叫林泽月,是楚桀的未婚妻,这玉佩是定亲的信物。然后我就被带回了相府。”绵绵将玉佩从腰间扯下来,毫不犹豫地递给季郁荣。
“原来如此。”季郁荣接过麒麟玦,想起这玉佩正是楚桀的侍从交给绵绵的,而且是当着自己的面,并没有什么私相授受的事情,心情好了不少,随即生出困惑来,“绵绵,你之前认识楚桀吗?我觉得他对你的态度有些奇怪。”
“不认识。”绵绵的语气骤然变得冷硬,没有了平时的绵软。
季郁荣看出些端倪,又想起绵绵那时对楚桀的古怪态度,但出于尊重,没有多问,领着绵绵前往她的居所。
院落中,原本前来为季老侯爷祝寿的老皇帝忽然失去了兴致,怏怏不乐。
“陛下,这是老臣特意置办的落雪红。”季老侯爷极力调解老皇帝的情绪,安排他落座后先给他倒了酒。
老皇帝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爱卿有心了。”
季老侯爷没再说话,默默地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小酌一口,不敢打扰陷入沉思的老皇帝。
老皇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季老侯爷下一刻便为他添满。
一君一臣便这样,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沉默而憋闷。
酒过三巡,酒量不济的老皇帝有些醉了,轻声道:“远哥,那孩子的眼睛真像阿天啊。”
季老侯爷端着酒杯的手一僵,缓缓放下酒杯,慢慢说了一句:“陛下,您喝多了。”
说这句话时,一向恭敬有加的季老侯爷脸上显现出些许不虞的神色,就连语气也露出些微的冷硬来。
“远哥,你还在怪我,对不对?”老皇帝似是察觉出了季老侯爷的怨气,口齿不清地问。
老皇帝或许真的喝醉了,话语之中居然自称“我”。
“老臣不敢。”季老侯爷低下头,干巴巴地回了四个字。
老皇帝似乎根本没听清季老侯爷说了什么,自顾自地往下说:“远哥,我当年也是身不由己。”
季老侯爷似乎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又强调了一遍:“陛下,您真的醉了。”
老皇帝不再言语,又灌下好几杯酒,而后“嘭”的一声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