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此时此刻,树林杳无人迹,越发幽静。
“可是,美人姐姐那时候不是也让我下车吗?这辆马车是我的,我想让美人姐姐下车,有什么不对吗?”
绵绵模样天真,语声清脆,振振有词地反驳司徒少爷。
“是。”司徒少爷迟疑片刻,替明懿辩解道,“可你不该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冤冤相报何时了,合该以德服人。”
“懂了。”绵绵乖巧点头,轻声对李泉道,“李叔,那便让美人姐姐先待在车里吧。”
“孺子可教也。”司徒少爷闻言,赞许点头。
“请绵绵小姐上车。”李泉见绵绵妥协,请她上车,态度恭敬。
“我不喜欢跟美人姐姐同乘。”绵绵闷闷不乐,指着辕座道,“我还是坐这儿吧。”
“委屈绵绵小姐了。”李泉服从安排,却仍替绵绵抱不平,暗中瞪了一眼司徒少爷。
绵绵没有说话,乖乖上车,安安静静地坐好。
“丫头真听话!”司徒少爷见绵绵有些沉闷,找补道,“本少爷一定要好好奖赏你。”
“不用了。”绵绵垂着头坐着,看起来没精打采,兴致不高的模样。
司徒少爷没有哄人的经验,此刻犹如锯了嘴的葫芦,不知该说些什么缓解尴尬的气氛。
彼此默默无言,一时之间,周遭仅有马蹄踢踏之声。
俄而,明懿醒来,捂着头,嘶嘶喊疼。
看清车帘上的倒影,须臾间,她便意识到现时之处境,缓缓忆起方才经历之事。
猛地掀开车帘,明懿探头见绵绵果然在马车上,眉头一皱,计较之前所受苦楚,眼中阴狠顿生。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不顾马车正在前行,明懿二话不说,伸手便想将绵绵推到车下。
幸好李泉早有提防,眼疾手快护住绵绵,这才没让她跌下马车,避免了惊险一幕的发生。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明懿见无法推落绵绵,又想用力捶打她为自己出气。
两只拳头已然高高举起,眼看着就要狠狠落下。
李泉以身护主,挡住了明懿的拳头,没让绵绵遭受捶打。
见明懿不依不饶,李泉抵挡不住,只得急停马车,让绵绵下车躲避。
司徒少爷看不惯明懿骄横跋扈,提醒道:“你这恶婆娘,丫头好心救你,你怎么能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明懿小姐娇声反驳,“本小姐才不用她这个黄毛丫头来救,要不是她,本小姐怎么会这么狼狈?刚才这丫头说都不说一声就用发钗扎马,致使马发癫狂奔,本小姐骨头都快被颠散架了,差点就去见阎王了,你知不知道?这刁钻的丫头根本就是存心的,她想害死本小姐,蛇蝎心肠,心思歹毒,看本小姐不打死她。”
明懿说罢,居然跳下车来,披头散发,状如疯妇,就要追着绵绵捶打。
李泉看不过眼,一把抓住明懿手臂,奉劝道:“明懿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
“狗奴才!还不快放开,别以为本小姐不知道你是哪个,你不过是我爹爹的一条狗。敢拦本小姐?活得不耐烦了。”
明懿颐指气使地教训李泉,声色俱厉,仿佛认定这样说就能让李泉主动退缩。
可她想错了,李泉非但没有放手,原本客气的表情也变得嫌恶,恶狠狠地威胁明懿:“臭婆娘,你算哪门子的小姐,不过是个外室养的私生女,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蝙蝠上插羽毛,你算什么鸟?我告诉你,我不是你方家的奴才了,你没资格使唤我。如今绵绵小姐是我的主子,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保准让你见识见识我拳头的厉害。”
明懿也是欺软怕硬的,见李泉神色狠厉,不似作伪,讪讪地放下手,灰溜溜地躲回马车坐好。
“李叔,你真好!”绵绵笑着感谢李泉仗义执言。
“绵绵小姐,这是小人应该做的。这种人蹬鼻子上脸,你越是对她客气,她越不知道天高地厚。”李泉神色鄙夷。
“大叔,想不到你还挺忠心护主的,嘴巴也利索,不如跟着本少爷,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准少不了你,怎么样?”
司徒少爷见李泉小露一手,居然打起了挖墙脚的主意,笑呵呵地跟他套近乎。
李泉闻言,看了绵绵一眼,间她仍是那副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样,忽然对司徒少爷不合时宜的做法尤为愤慨。
“司徒少爷,小人没读过书,但也知道一仆不侍二主的道理。绵绵小姐将我从方夫人手下救出来,让小人脱离了方府那个虎狼窝,使得小人幸免于难。要不然,方夫人素来狠辣,定然不会轻饶了小人。绵绵小姐对小人恩重如山,犹如再生父母,小人一生一世都会效忠于她,如有背叛,天诛地灭。”李泉说得慷慨激昂,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好!好一个一仆不侍二主。”司徒少爷赞了一句,对绵绵说,“丫头,你收了一个好仆从啊。”
“李叔自然是好的,我一直知道。”绵绵朝着李泉乖巧地笑,就是不看司徒少爷一眼。
“狗仗人势的东西。”马车内,明懿嗤笑一声。
“恶婆娘,嘴下积德,张口闭口骂人有失闺秀风范。”司徒少爷苦口婆心地劝说明懿。
“嘴长在本小姐身上,本小姐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无需你来置喙。”明懿态度尤为嚣张。
“你这女子好没教养,好心当成驴肝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司徒少爷愤然扭头,不欲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