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安,看座,接着又是一大串令人疲累的虚假寒暄,流程反正都得走一趟。上官静她们累,陈皇后也累。
不过上官鸳是头一次见陈皇后,因此陈皇后倒是对着她仔细打量了许久,像是好奇似的。
而坐在最下首椅子上的陈宝林则一如既往,似乎控制不住自己一样,总是不断拿眼偷瞄上官静。就陈九小姐之前那点八卦,早就传遍了京中各个世家大族,她这样瞄来瞄去的,上官静倒无所谓,但从来都很护着小妹的上官鸳难免有些上火。
在上官鸳眼里看来,这陈九小姐以前惦记小妹的相公,各种使手段想要嫁给萧景珩还不算,这都自食其果成了皇上的妃子了,竟然还不消停,仗着姑母是皇后,在这里明目张胆的挑衅她妹妹。
然而这样的场合,上官鸳从身份上来说,肯定是没办法替妹妹出头的,因此她干脆一转头,也是大大方方的打量了陈宝林好几眼。
上官鸳毫不遮掩的视线,当然会引起旁人的注意,陈皇后瞧见了,但装作没看见,而苏文月则笑眯眯地朝陈宝林开了口。
“陈宝林似乎是有话想说。”苏文月笑道:“我看你一直瞧着太子妃,是不是有什么想说,在座都是自家人,陈宝林不必客气,但说无妨。”
上官静见状也笑眯眯地朝陈宝林点了点头,一副鼓励她开口的模样。
陈宝林倒也不愧是大家族出身的女孩子,反应倒是挺快,她立刻朝上官静一笑,接着说道:“那日在淑景殿,臣妾就瞧见太子妃娘娘的流仙裙绣了极好看的折枝花,臣妾羡慕得紧,想找娘娘讨个花样子呢!”
“那个啊……”上官静笑笑,是什么花样子,她还真不知道,只好实话实说:“是太子画了花样子,交代给尚衣局的,我这里还真没有。不过宝林娘娘若是想要,尚衣局的绣娘那里可能有存着。”
这个答案让陈宝林一愣,接着难免的,心里又涌出一股又一股的羡慕,眸中难免也带了掺杂着酸楚的向往之色。
“这可是太子特意为妻子画的花样子,是你们小夫妻之间的情趣,”苏文月故意用扇子遮住下巴,轻笑起来:“便是绣娘那边有存留,谁还好意思去讨。”
“靖王妃取笑了。”苏文月这样一说,上官静倒真有些忍不住脸红。都是萧景珩这个祸害,没事画什么花样子啊……
“太子妃在娘家时就这样,衣饰打扮从来都不大上心。”上官鸳也瞅准机会开口笑道:“以前都是嬷嬷帮着张罗,后来嫁了人,这些事都是太子帮着操心,她更是被惯的懒惰。每一季她做了什么衣裳,打了什么首饰,问她自己,八成是一问三不知的,太子倒比她清楚些。”
哈?上官静一脸黑线地望着自家姐姐。虽然知道二姐姐是故意说给陈宝林听的,但这样一形容,她好像个废物诶……
“太子妃真是好福气。”陈宝林真心实意地赞叹着:“真让人羡……”
“云儿,”陈皇后突然冷冷地开口,打断了年轻小媳妇们的闲聊:“今日阳光虽好,但毕竟已是深秋,天气还是偏凉,你去告诉李充媛,让她早些回屋子,免得着凉。”
“是。”陈宝林答应着站起来往外走。
苏文月和上官静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正打算也趁这个机会告辞呢,谁想到外面急匆匆地跑进来了一个内监。
“皇后娘娘不得空,”未央宫的掌事宫女凝霜连忙到正殿之外拦住了那个内监:“有事晚些再来吧。”
“凝霜姑姑,”天气很凉,但那个内监却满头大汗:“奴才们知道今日靖王妃陪着太子妃的姐姐进宫,若不是事出紧急,奴才们也不敢来打扰皇后娘娘。但是凝霜姑姑,真的出了大事了!太后娘娘今儿不知怎地,生了大气,咱们尚舍局的内监总管,眼下已经被押往明刑狱了!”
“什么?”凝霜立刻蹙起眉:“太后娘娘罚了尚舍局的内监总管?不会吧?就算奴才们办事不当心,惹了太后娘娘生气,也该是皇后娘娘出面来处理。眼下咱们未央宫一点消息都没有,你……”
“凝霜姑姑,奴才不敢撒谎!”来报信的内监赶忙跪下了:“劳烦您向皇后娘娘通传一声,再晚些……”
“凝霜,”这内监嗓门不小,自然也传到未央宫正殿内了,陈皇后一惊之下直接站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赶紧让他进来说清楚。”
苏文月和上官静稳稳坐在原地,心理清楚是怎么回事,一定是尚舍局的内监总管被皇太后借机拿住了短处。她们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都不动声色,打定主意就是装傻。
那个内监急急忙忙跑进来,几句话就将事情说得明明白白:“皇后娘娘,东宫修缮是大事,奴才们从不敢怠慢,更因太子妃娘娘要在嘉德殿办招待岁贡使臣的宫宴,奴才们是加倍精心修缮,只是工期催得急,奴才们不得已,才用了普通桦木充作檀木,修缮斗拱,但这只是权宜之计,这些桦木斗拱原本打算在年前换掉的,但太后娘娘不肯听奴才们的解释,直接将总管押去明刑狱了,皇后娘娘,奴才们冤枉啊!求皇后娘娘明鉴啊!”
陈皇后把持后宫多年,六尚局的要职多数都把持在她的手中,尚舍局掌事内监更是未央宫出来的奴才,皇太后这一下子,想要将陈皇后的亲信直接给拔掉,这让她怎么能忍。
因此陈皇后也顾不得上官姐妹和苏文月在场,站起来一阵风似的向外走去,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