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楸林里有一块空地.因成年累月的踩踏.已经寸草不生.与周围的生机盎然成了两个世界.这里是飞行员的舞台.是眼前是几十个号的群魔乱舞.耳边充斥着狂呼乱叫.脸上承受着喷薄而出的啤酒.脚下碰到横卧着的酒鬼.
乱蓬蓬的大杂烩.德国战歌、俄罗斯民歌、乌克兰酒曲还有草原牧歌.德国摇摆舞、俄式踢踏舞.马刀舞.德国人跺脚在吼《斯图卡之歌》:
“斯图卡.斯图卡.斯图卡.
我们从天空中俯冲下來.攻击.
我们不怕地狱.不要休息的时间.
敌人在大地上崩溃.直到最后一个倒下.
到英国去.到英国去.直到战胜英国.”
在苏联腹地高呼“到英国去.到英国去”.着实有点可笑.飞行员们半蹲着跳水兵舞.的确有点滑稽.不过.可笑也罢.滑稽也成.它都是生命之舞.
“好.”有人大喝一声.然后是响亮地拍着巴掌.是那种非常结实的拍法.恨不得把自己的手掌给拍了肿起來.
拍巴掌的是从天而降的希特勒元首.他还在用力拍着.看起來很享受他孤独的掌声.那些惊讶之极的人们一个个象扭曲的雕像.毫无疑问早已休克了.最惨重的是卡尔梅克人.白天他还在寻死.这会儿跳得最欢.他刚发现元首在场.于是乎堂堂一个陆军上校.一只手仍在屁股后面支着他的马尾巴.另一只手高举着一把哥萨克人的马刀.就这样可笑地定格了.
他们僵硬着.而元首一直生猛地拍着巴掌.他从高高在上的白楼下來的同时.也就走下了神坛.最后.女伴们将他从神变成人:冉妮亚一把抹掉鼻子下的假胡子.丽达一把捋掉头上的破草帽.两人上前将他举起來.薇拉两手举过头顶拍起手來.拍了两下便冲上去将雕像们的手拉到一起:“拍手呀.拍呀.元首啊.真的元首.你们沒做梦.元首看望你们來了.一个个像个死……木头”.
梦.终于醒了.当了几分钟的呆鸟后.飞行员们沸腾起來.呼啦啦冲过來将元首抬起來扔到空中.这样的欢迎方式出乎希特勒意料.他在空中很不象样地两腿乱蹬.落下时踢在别人头上.
“小心.”旁边一声断喝.飞行员们都转向那边.要不是丽达接住.元首就要在地上咂出一个坑來.
独眼龙推着轮椅过來.机场负责人对他交待了几句.他跑过來媚笑着冲元首欠了欠身子.又虎着脸喊了个名字.一个坐在小伙子肩膀上的金发女飞行员跳下來.站到元首面前.落落大方地扬起右臂:“报告德国元首.第三飞行小队队长莉莉娅中校向您报到”.
“德国元首.”希特勒听得很不入耳.独眼龙用手遮口在他耳边解释说.这个女飞行员是苏联人.是走投无路投奔到这里.被机场负责人收留的.
“当时我反对來者.可他不听.为这事.同志们意见可大呢.都说他跟她……唉.我都不好意思说了.”他假装惋惜地说.
这个独眼龙的动作像使坏的师爷.说话像是搬弄是非的长舌妇.更像是受气的怨妇.到那都有背后说上司坏话的小人.
弯弯的月亮升上天空.撒下清冷的光芒.中秋的晚风带來阵阵凉意.元首与飞行员们勾肩搭背唱着跳着尽情狂欢.像飞行员一样嘴对嘴喝啤酒.女飞行员让元首表演节目.
“表演什么呢.”几秒钟的沉静与讶然.女飞行员对希特勒做了个优雅的邀请动作.眉毛跳跃着轻声吐出一个词:“拉丁”.
她长着一头金发.有着迷人的双眼.清脆.优美的乐曲拉开了序幕.她灵活的身躯.用她那绚丽的服饰.迷人的短裙.用她非凡的舞技.美妙的乐曲.轻云般移动.旋风般疾转.舞蹈出生活中的喜怒哀乐.
元首握着她的手感慨万端:这修长的手指按压下去.就会射出一串串炮弹.在这柔软的纤手操纵下.成串的炸弹从天而降.
“我叫莉莉娅.是俄国人.”“你舞跳得真棒.”“你不吃惊.”女飞行员有点意外.脚踩在元首的脚面上.
元首忍着痛说:“我当然吃惊.闻名遐迩的‘斯大林格勒白玫瑰’会來投奔我.能说说为什么吗.”
她害臊地低头笑了笑.沒有回答.她时而双眉颦蹙,表现出无限的哀愁.时而笑容灿烂,表现出天边的喜悦,时而快,时而慢,时而缓,时而急,犹如一阵阵浪花,敲打着海面.好一个令人振奋的拉丁舞.
音乐在最后一个音符干净的收音后停止.一段激动人心的拉丁舞结束.元首轻吻她的手背.她还给元首一个拥抱.
这个美丽的女飞行员就是“斯大林格勒白玫瑰”.今年盛夏.德国王牌飞行员艾勒少校被苏军俘虏.被俘后.他提出想要见一见击落他的对手.当他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身材娇小、年轻漂亮的姑娘时.这个大男子主义者怎么也不肯相信.
“在你之前.我已击落了十五架飞机.你是第十六个”.莉莉娅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把空战的经过向他娓娓道來.从飞机相遇的高度、位置到这位王牌飞行员的疏忽.面对这些只有当事人才能知晓的细节.德国飞行员不仅心悦诚服.还对她产生了好感.
几天后.德军攻占了战俘营.艾勒少校回到了自己人怀抱.令德军和苏军都诧异的是莉莉娅沒有逃跑.而是留在艾勒少校身边.
那晚元首玩得很尽兴.曲终人散时.他连扯动嘴皮子的力气也沒有了.双眼迷离.沒有焦距.双手无力地扶着墙边.两腿发软.看着随时要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