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冷。
临近中秋,月华越发的温润。
但依旧还未盈满。
抬起头,能够看到满天繁星间的月亮,是上弦月。
独自枯坐在院子里的空宁,等了足足一宿。
直到天光放亮,太阳从群山之中升起,晨曦刺破黑夜,苏妍却还未回来。
这稍微有些不对劲了。
就算那妖女查完了县太爷后发现天晚了,便直接去找妖怪们的麻烦,也不至于天亮都没回来。
难道她遭遇了什么危险、被妖怪们伏杀了不成?
可昨天县城里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妖气爆发,妖怪们也没有产生争斗。
以苏妍的实力修为,就算遇到埋伏、真的被算计死了,也不可能连垂死挣扎都做不到吧?
上一次苏妍被围杀时,可就受了点轻伤、还反杀了一只蛇妖。
县城里妖怪们的实力,没可能悄无声息的就解决她的,不然苏妍早死了。
那么这蝎子精,到底是去了何处?
真的凭空消失了不成?
若不是肚子里的妖卵还能觉察到,婚房里有着对方留下的衣物,空宁几乎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惊悚噩梦、世上根本没有苏妍。
最终,在屋檐下枯坐一宿的空宁站了起来,决定不等了。
农历八月初七,苏妍离去的第二天。
昨夜就没有吃晚饭的空宁,如今也没有吃早饭,一个人牵着枣黄马走出了槐树巷,朝着衙门而去。
那妖怪的实力,远在他之上,还与他有血海深仇。
如果真死在外面了,对空宁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
空宁怀疑,苏妍是查到了什么东西、暂时没空回家。
说不定县太爷真的有问题,让苏妍找到了城里妖怪们的破绽,于是顺藤摸瓜的查了下去。
心中思虑着种种可能,空宁骑着枣黄马来到县衙,点卯上班。
情况不明,他没有轻举妄动,依旧维持着往日的作息。
点卯结束后,便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看书。
然而心神,却莫名的不宁。
似乎冥冥之中,发生了什么险恶的事。
难道婉儿被那蝎子精找到了不成?还是说婉儿遭遇了什么危险?
空宁心中最先想的,是这个可能。
现在的县城里,除了父母,也就婉儿的安危能够让空宁挂怀了。
至于那蝎子精,死了空宁估计会放鞭炮庆祝。
不可能担心她。
在衙门里如坐针毡的熬了两个时辰,临近午时,空宁便骑着枣黄马去巡街了。
他没有贸然靠近田氏废宅,而是骑着马在城南闲逛了一圈。
远远的,能够感觉到田氏废宅内有某种气息氤氲。
那是属于婉儿的灵力,两人之前缔结了某种隐秘的术式,不需要见面、只要靠近一定距离,便能觉察到彼此的气息。
这样婉儿不需要进槐树巷,只要靠近空宁的家,也能觉察到空宁的安危。
本来是少女担心空宁与蝎子精天天待在一起遇到凶险,而缔结的术式,如今却反倒是被空宁用上了。
不过婉儿没有出事,空宁便松了口气。
面色如常的骑在枣黄马上,一如既往的在城里闲逛了一会儿,空宁才回到衙门吃午饭。
然后在进入县衙的时候,见到县太爷和他的小舅子一起坐着轿子进了县衙大门。
空宁下马时,县太爷还笑着招呼了空宁一声,表现出对空宁的倚重。
空宁心中惊愕,但面色依旧如常,笑着与县太爷还有其小舅子攀谈了几句,最后才目送县太爷进了后堂。
眉头,却微微皱起。
县太爷的模样,看起来跟往常没什么区别。
空宁刚才试探了口风,发现傩戏祭祀要照常举行,县太爷的小舅子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完全没有苏妍施法恐吓过这两人的迹象。
……难道昨天早上苏妍出门后,没有去找县令?
那么她去了哪儿?整整一天一夜都没有回家,也没有去找县令、查探妖魔的踪迹,莫不是真的失踪了不成?
空宁心中困惑,找了个无人的时候混入了后堂,潜伏在暗处窃听了县太爷和其小舅子的交谈。
两人依旧在谈中秋节怎么捞钱的事,县太爷的小舅子对这笔大买卖极为期待。
的确,不像是苏妍找过他们的样子。
那么昨天苏妍出门后,去了哪儿?
空宁发现,事情好像有些古怪了。
在县衙里又摸了一下午的鱼,直到放衙后,空宁才骑着枣黄马离开了县衙。
独自一人朝着槐树巷而去。
树叶凋零的老槐树,曾经葱郁的树冠、如今已经快要掉光树叶了,巷子里满是槐树掉落的枯叶。
树下的父亲靠着老槐树、紧闭双目,似乎身体有些不适。
空宁询问了两句,却没有得到回应,父亲表情冷漠的靠在那里、完全不搭理空宁。
倒是母亲笑着跟空宁聊了两句,说是没问题,打消了空宁心中的疑虑。
空宁这才牵着枣黄马走进了院子。
院子里,依旧安静死寂。
灶房中,冷冷清清,没有热油翻滚烹菜的声音。
前院后院,也全都清冷无声,不见苏妍的身影。
甚至就连院子和屋里的一切,也全都维持着空宁早上出门时的模样。
他在县衙待的这一整天,家里都没有来过人,苏妍并没有回来。
恍惚间,空宁似乎又回到了认识苏妍前的日子。
每天下午放衙回来后,便一个人坐在冷冷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