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从来都只有你吓人,今天还有人能吓到你?”
小书袋的话音刚落,女帝从偏门走了进来,笑吟吟的说道。
语气随和,就像是和邻家的孩子闲聊一样。
此时。
女帝已经换掉了之前的朝服,只是穿着一袭素雅的长裙。
走进来之后,自顾自的坐下,又打量了一下唐灿,有些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你的衣服很好看。”
唐灿不由得一怔。
猛地想起来,自己今天穿的是正统的暴发户的装扮……
之前在朝堂上,因为使臣,再加上久违了朝堂,心情紧张之下,就忘了这件事情。
此时听到女帝再说,不免有些窘迫。
心中也是一下子明白过来,女帝为什么之前要特地说一句去更衣。
女帝笑吟吟的望着唐灿:“卿家许久未归,一回来就吓了小书袋一次,实在是令朕意外。”
一旁,小书袋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也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小书袋脸色更苦:“他知道龙首渠变成了暗河。”
唐灿微微皱眉。
女帝也有些惊讶,旋即掩嘴笑道:“朕当时就跟你说过。”
“这点手段,想要瞒住他,不可能的啊。”
“别忘了,你眼前的唐御史,当过几天的大凉皇帝。”
说罢,似笑非笑的看着唐灿:“怎么样,想继续当吗?我可以让给你。”
唐灿微微一笑:“然后呢?再让你算计我一次?”
女帝也不气恼,依旧满脸微笑:“你始终都搞错了一点。”
“不是朕算计你。”
“朕只是依天命而为。”
“呵。”唐灿干笑了一声,忽然想起来四个字,懒洋洋的说道:“奉天承运么?”
“没错。”
女帝怔了一下,不过想到唐灿也是当过几天皇帝的人,也就释然,微微颔首:“有些事情,你的心中,应该也明白。”
明白个大头鬼……
这个世界,知道的越多,越糊涂。
唐灿有时候甚至都感慨,自己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
沉默片刻。
女帝忽然轻声叹息:“卿家去往高昌之后,朕偶尔,还是会想念卿家在大凉所做功绩。”
唐灿微微一凛,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
女帝微笑道:“故此,在朝臣们提出要将唐雎的文正变恶谥,朕还是把这件事情给拦了下来。”
“这几日,朕正在让方孝孺和文阁商议,给唐雎追封……”
她的意思,其实很简单。
朕给你爹加封,让他死的更风光。
你呢,也就不要和朕纠缠唐雎究竟是怎么死的。
以女帝的习性,说出这种话,已经算是赔礼道歉了。
唐灿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一丝,眼睛微眯,一言不发。
唐雎的事情,他就是想问个清楚。
可是从女帝刚刚的话语中,他还听出来一个问题。
女帝的做法……很有可能和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谶语有关。
这样的话……
这时。
小书袋忽然插嘴说道:“其实,以唐雎的功绩,可以立碑做传入文庙。”
唐灿瞳孔一缩。
立碑做传入文庙。
这三件套,可以说对当世任何一个读书人,都是无上的殊荣。
他甚至敢保证,只要女帝说出这么一句话,无数读书人,愿意排着队的去死。
让他们怎么死,都行!
只要能入文庙,什么事情,都不重要。
文庙是什么地方,那是圣人之地,受天下学子敬仰……
如果是他自己,唐灿绝对毫不犹豫的就答应。
可是这事儿关于他那个便宜的亲爹。
他也清楚。
如果唐雎在世,肯定也会答应。
“我还有一个要求。”
唐灿沉默了半晌,还是选择答应,给那个死去的老子,弄个身后名。
这样……也不枉父子一场。
当然,这并不是说事情他就不管不问了。
只是做法……同样也要换一个。
女帝本来就没有想过能这么简单就说服唐灿,此时听到他意动,当即说道:“你说。”
“大凉和高昌通商。”唐灿沉声说道:“高昌需要铁器。”
女帝微微一怔。
别的事情好说。
铁器的事情……
“你要铁器做什么?”
“马蹄铁。”
唐灿皱了皱眉,忽然觉得脑袋有些刺痛
忍不住伸手按压了几下太阳穴,这才接着说道:“圣上,严立本将马铁蹄的制法传回神都,你总不会不知道吧。”
女帝自然清楚。
甚至……
他还知道唐灿为什么会觉得脑袋刺痛……
只不过。
为了她的安排。
女帝略一沉吟,还是开口说道:“此事非同小可。”
“况且,铁器之贵重,卿家也不是不知道。”
“以高昌如今的财力,如何买得起那么多的铁器?”
唐灿很不喜欢女帝的答案。
皱了皱眉,继续说道:“当初的红薯、土豆、白盐,所获利润极多。圣上难道忘了,那些钱,我还没拿。”
提到钱,场间的气氛,就不再是那么友好。
女帝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漠然开口:“卿家叛国,朕没有让你死,已经是莫大的宽容了。”
“定鼎门外,我死过一次。”
“朕说的,是镇北军大营外。”
女帝说完,又补充道:“那些钱,买了你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