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承福坊外,依旧热热闹闹。
一大清早,就有无数人聚集在坊门,扯着嗓子大吼大叫,痛骂唐灿!
各种不堪入耳的言论,不绝于耳。
与昨日的情形有几分相似,却也不尽相同。
毕竟。
昨天他们动了手脚,今天却是一动没动。
没有人动手,秦寿也不好驱赶他们。
更何况,来的人都穿着破破烂烂,打扮的像是朴实的老农一样。
但是,只要是有脑子的人就知道,这些人全都是新科的秀才、进士的家人,因为不满唐灿插手今次科举,所以过来闹事儿。
而且……
其中还有不少因为唐灿的提议获利的吏员,同样混迹在人群之中。
毕竟……
他们要表明态度!
证明自己不想要和唐灿同流合污,更重要的是,表明自己并不想要去边疆做事。
这样,才能在自己的顶头上司眼中留下一个好印象。
以退为进,谋得一次去边疆做事的机缘。
因此鱼跃龙门,从小小的吏员,变成入品的官员!
吏员、官员,一字之差,谬之千里!
“就不管管?”
唐灿坐在院子里听着,脸上表情平淡,也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好奇的看着秦寿。
秦寿苦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怎么管?我总不可能把他们全都打走。”
“那我去?”
“别,别。”秦寿被他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说道:“昨天的事儿,你忘了。”
“好家伙。”
“你这一出门,他们就得疯了。”
“对啊。”唐灿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他们疯了,你就能动手了。”
秦寿满脸苦笑,无奈的摇了摇头:“等一会儿吧,等他们喊累了,也就走了。”
“再说了,应天府也不能由着他们胡闹。”
“不行。”赵漪忽然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咱们没事儿,但是他们不行。”
几个人转头望去,昨天夜里刚刚搬到城府坊的两个女子,眉宇间有些惊慌。
尤其是那个姐姐,双手捂着孩子的耳朵,生怕吓到了孩子。
但是……出人意料。
小孩的眼中并无惊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似乎写满了好奇。
也不知道,他是在好奇这些人为什么要过来闹事儿,还是在好奇唐灿等人为什么不慌不忙。
就在这时。
门外的吵闹声,忽然短暂的暂停了一下。
紧接着,爆发出更加激烈的吵闹声!
甚至……还传出一阵阵哭爹喊娘的叫喊声!以及……高昌的土话!
秦寿脸色一变,猛地起身!
顾不得和唐灿招呼,几步冲到门外。
入目所见。
坊内的人群,正围着几个人,拳打脚踢!
“住手!”
“还不上去拉开!”
“等什么呢!”
“快点!”
“都散开!”
“别他娘的逼老子杀人!”
明晃晃横刀被秦寿抽出来之后,场面终于控制了下来。
万幸,他出来的及时,几个高昌人,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只是衣服被扯破了一点,脸上身上,也没有明显的伤痕。
秦寿也没有多想,直接引着几个人走进唐家老宅,旋即开始驱赶聚集在承福坊的人。毕竟,他们动手了,他也就有理由动手。
一进院门,看到进来的几个人,唐灿的眉头,不由得微皱。
四个人里面,又一个他认识,另外三个,都是生面孔。
慕容冷是头一回进入唐家老宅。
一进院门,就随意的四下打量,一脸傲娇的模样。
仿佛,之前在外面被人吓的哭爹喊娘的不是他一样。
看来看去,慕容冷的目光落在了边上的女人和小孩身上。
看了看,又落在了唐灿的身上。
他直接走到唐灿的身边,一脸傲娇的说道:“唐灿,见到本官,不知道行礼吗?”
无论是唐灿,还是赵漪,全都没有想到,慕容冷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更没有想到的是,慕容冷的第二句话,竟然的对赵漪说道:“看什么看!还不去给本官拿椅子来!”
赵漪不由得一怔。
刚想说什么,和慕容冷同来的一个人,顶着一头鸡窝一样的头发,一脸的倨傲之色,说道:“唐灿!在你面前的是宣政院院使!你还不行礼!”
“尊卑不分,你想造反吗!”
宣政院?院使?
听到这个官职,唐灿也不由得一怔。
宣政院,在高昌是个比较特别的衙门。
要说有实权,也有实权。要说没用,也是没用。
因为……
高昌的宣政院和大凉的鸿胪寺类似,都是做的外交的事情。
但是一直以来,和高昌有外交往来的,不算大凉,就是燕然、金山那些个小地方。
故而,宣政院的院使虽然算是从一品的官职,却在王庭没有什么存在感,也没有什么影响力。
就好像……
唐灿这一次出使大凉,就被追了一个宣政院院使的虚职。
要不是他们在这儿得意洋洋的说着,他都未必能想起来。
眼见唐灿还没有表现,慕容冷重重的哼了一声,喝道:“来人,把大王的旨意,交给他!”
“本官倒要看看,他究竟敢不敢抗旨不尊!”
“是!”一个人马上答应一声,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叽里咕噜的念了起来。
所用语言,正是高昌语言。
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