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昶神色不变,接下文靖夫人话言:
“侄儿本无意插手臻臻妹妹婚事,但也请姑母清楚,沈氏与赵家息息依存,表妹的婚事,还请姑母慎重考虑。”
这几乎是沈昶对文靖夫人说过最重的话。沈昶父母离世后文靖夫人立刻搬来王府,事事替他操劳,直到沈昶封王有所成之后才将管家权重新交付沈昶之手。
见沈昶语气坚决,态度冷硬,文靖夫人咬紧牙关才憋出一句知道了。
文靖夫人又往右侧方博古架上的漆色楠木盒处看了一眼,她瘾又犯了,迫不及待想舒畅闻一闻赛牡丹。
沈昶察觉到文靖夫人的视线,面上神色又凝了一分。
“姑母,沈昶还有一事相问。”
他抬起头,清亮的眸中沉着冷静,语气静人。
文靖夫人只想早些打发沈昶离开,从而吸上她的赛牡丹。
“有话就说,你我姑侄不必多礼。”
文靖夫人抬起手边的花茶抿了一口,去一去舌内的干燥。
她不敢在沈昶面前吸食赛牡丹,沈昶的父母,曾借住赛牡丹止疼,后来上了瘾被人下了毒去的。
“昨日赵大人提到姑父祭日快到了,问今年规格还是照以常的,还是说今年道场办大一些,毕竟是去世了十年。”
沈昶一番话说得面不改色。
文靖夫人的脸色瞬间煞白。
她又喝了一口花茶,抬杯子的手差点拿不稳。
该死的,她更想念赛牡丹经过喉咙时候的辛辣刺激了。
见文靖夫人不言,沈昶继续道:
“表妹作为侯爷唯一的血脉,理应早些回去料理祭礼事宜。”
这是明晃晃的撵人了。
文靖夫人“啪”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打翻在地。
“我知道了。”
四个字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来。
沈昶这才开口露笑。
“既然如此,姑母也趁着天色尚早,早些出发吧。”
话音落地,他起身向着文靖夫人躬一躬身,大步出了门。
“你瞧瞧他说的这是什么话!”
文靖夫人忽然拔高声音,手边幸存没有装茶的杯子被她大力摔到地上。
“老夫人息怒。”
沈嬷嬷,赵妈妈一道跪在地上。
文靖夫人要回侯府的消息传到惊春园时,陆挽君正在用午膳。
“今日这菌汤不错,再盛一碗。”
陆挽君饭饱之后去花园散步,正巧遇上赶着去给文靖夫人送行的明月。
“给王妃娘娘请安。”
明月怀里抱着一个小包袱,里头装的不知是什么。
陆挽君打量着泪痕未干的明月,忽然笑了。
“你这急急忙忙抱着包袱要去哪儿?”
明月下意识将包袱往怀里藏。
她头低得不能再低:
“回娘娘,这是老夫人给奴婢的安神药,奴婢用不了,想送娘娘些。”
明月脑子转得快,当下将包袱往上呈。
陆挽君听说是文靖夫人赐的东西,“哦”了一声,伸出手竟然是想掀开看一看。
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你自个儿留着用吧。”
陆挽君带着长素扬长而去。
明月等陆挽君身影走远这才起身。
“走。”
紧赶慢赶,一路小心,明月在文靖夫人上马车前将包袱递到了文靖夫人手上。
文靖夫人示意心腹沈嬷嬷打开看看。
包袱被提到马车上打开,里头装着一个漆色楠木方盒,赫然是梅园暖阁里博古架上的盒子。
里头装的是文靖夫人的赛牡丹。
沈嬷嬷很快出来,冲文靖夫人点点头。
文靖夫人这才展颜一笑。
她拉住了明月的手。
“好孩子,你在府中好好养胎,一切都有姑母为你做主。”
文靖夫人不敢光明正大将赛牡丹带出府,这才让明月用了同样的漆色楠木方盒将她博古架上装赛牡丹的方盒换了出来。
“谢老夫人。”
明月说着又要跪下去,刚有动作,文靖夫人就扶住了她。
且在她耳边道:
“戏要好好演下去,莫要让人发现了。”
文靖夫人声音压得很低,也就一瞬的功夫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明月定不负老夫人所托。”
文靖夫人由着沈嬷嬷上了马车。
马车上,沈嬷嬷替文靖夫人点上赛牡丹。
文靖夫人狠狠吸足一口,面上露出愉悦的神色。
沈昶刚才的话还在她的耳边回响。
用赵臻臻威胁她吗?
当真是笑话。
文靖夫人又吸一口,满足的闭上眼。
她的臻臻会嫁给宋王世子宋俭让,日后一样会是王妃娘娘。
至于不听话的沈昶……
文靖夫人在心底冷哼了一声。
她当年既然有办法除去沈王爷,现在也有的是办法收拾年轻的沈昶。
她可以捧起来一代摄政王,自然也可以再抚养下一代摄政王。
她和荀殷岚的战争,不死不休!
不过赵臻臻身上和柳家的婚约,的确得先解决。
文靖夫人在颠簸的马车上迷迷糊糊的想。
文靖夫人一走,明月也搬出了梅园。
陆挽君以明月需要静养的名义,将她送去了王府西南角的厢房,依旧拨了两个人伺候她。
除了陆挽君拨的两个人,还有明月以文靖夫人名义为自己买的一个丫鬟和一个婆子。
负责照顾明月的小花在搬家时忿忿不平。
“呸,她也配嫁给王爷,她根子和咱们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