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明殿内,刘娥的话落后,底下的大臣们并没有回话。
良久,冯拯才起身拜道:“自先帝升天,国家大政竟然都由丁谓和雷允恭共同商议,口称得到中宫旨意,臣等不能辨别虚实,全仰仗太后娘娘圣智神明,洞察其奸,这是宗庙社稷的福分呀!”
冯拯一句话不但将自己择了出来,还给丁谓扣上了“矫诏”的罪名。
“丁谓如此罪行,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刘娥听了冯拯的话后,不由得雷霆震怒,想要直接快刀斩乱麻,叛丁谓的死罪。
赵祯见此没有等冯拯出言,而是直接说道:“朕刚登基不足半年,就诛杀先帝指定的托孤大臣,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说朕的不是吗?依照朕看来,丁谓难道真有谋逆之事吗?他只是没有及时上奏山陵情况而已。我朝自太祖一来优待士大夫,不曾处死一名士大夫,丁谓虽然有罪,而罪不至死!还望大娘娘明鉴!”
尽管眼下所有的政事都是刘娥做主,但传到大宋境内,都是这个官家的诏令,刘娥想要他背锅,赵祯又不傻,岂能乐意呢?
“那依官家之言该如何定夺丁谓的罪行呢?”
刘娥眉头一皱,没想到官家竟然当众拆她的台。
“先削职外放,再派遣有司查清案情,如果属实,再行定罪!”
赵祯淡淡的说道。
“冯拯,你怎么看?”
刘娥朝着冯拯问道。
冯拯看了一眼赵祯,又看了一眼刘娥,心想今日这气氛有点不对啊!官家这是同太后在唱反调啊!
“这........”
他是赞成也不是,反对也不行。豆大的汗珠不由得从额头滑落。
一时之间,整个朝堂雅雀无声。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钱惟演是一句屁话都不敢放,参知政事任真正早年受过丁谓的恩惠,见此,便出言道:“丁谓毕竟是先帝托付的辅臣,有罪归有罪,也应该有功归有功!”
他的意思是功和过相互抵消。
王曾直接回怼道:“丁谓因为不忠,得罪宗庙,还议什么功呢?”
刘娥见此便拍板说道:“落丁谓同平章事、司徒、侍中一职,降为太子少保、分司西京(洛阳)哀家如此处罚,官家看是否公允!”
“大娘娘事英明,儿臣无话可说!”
赵祯见此恭敬地回道。
丁谓倒台,必然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丁谓位高权重,党羽众多,为他说话的任中正被降为太子宾客、知珲州,连带着任中正的弟弟任中行、任中师都受牵连而遭贬谪。
但钱惟演这条漏网之鱼竟然侥幸逃脱了,非但没有降职,反而从枢密副使升为枢密使,同曹利用平起平坐。
在赵祯的支持之下,内侍位都知张景宗奉命查抄丁谓的府邸,搜出一推或奉承或请托的书信,牵涉到的人很多,不过张景宗并没有将其交给刘娥而是通通给了赵祯。
虽然眼下这些大臣们的把柄赵祯是用不到的,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暂且留着比较好。
丁谓倒台之后,王曾加官中书侍郎、平章事,权开封府尹吕夷简为给事中,鲁宗道为右谏议大夫,三人同为参知政事,即次相。
俗语有言一朝班子一朝制度,先前丁谓制定的制度也应该废除了,但冯拯却希望继续保持这套制度,因为丁谓制定的制度有利于宰相抓权,而冯拯显然是想要做第二个大权独揽的丁谓。
但没想到遭到了王曾的反对,王曾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如果你想全盘接过丁谓的职务和权柄,那么丁谓的今天,就是你冯拯的明天。
冯拯就此才作罢。
丁谓倒台了,女道士刘德妙同丁谓伪造天书一事自然也就败露了,于是还在路上的丁谓又遭到了贬谪,这一次直接贬为崖州司户参军,并且他的儿子们所受恩荫都被收回了。
朝堂班子在整顿之中,新的制度很快就出炉了,刘娥和赵祯每五日一次驾临承明殿,凡军国机要事宜以及臣下奏请恩惠,一并送入宫中给官家签批,方可交付有关部门执行,而实际上,赵祯只是能看到朝廷的劄子,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刘娥手里。
当然如果宰执班子对皇太后的处分有异议,也可以暂扣不发,重新商议定夺。
乾兴元年,八月初十,刘娥同赵祯按照全新的程序,第一次在承明殿“垂帘决事”。
宰相冯拯率领文武百官“拜表称贺!”
刘娥当即说道:“吾今垂帘听政,实乃情非得已,不得已出此下次,待官家成年之后,定当还政于官家!”
“太后临朝,盖先帝顾命之托也。臣等定当尽心竭力,辅佐官家保我大宋江山社稷安稳!”
底下的文武大臣们一同拜道。
起初,丁谓拟定太后自称“予”,丁谓被罢免之后,中书门下与礼仪院共同商议,太后每下制令自称“予”,在偏殿自称“吾”。
刘娥嫌麻烦,诏令曾今往后都自称“吾”。
一系列的人事变动之后,赵祯虽然仍旧是没有亲政,但眼下朝中所有大事皆不能隐瞒于他,也就是说他有了知情权,这同先前刘娥一个人处理政事相比,已经是迈开了一大步。
从此以后,朝廷政事均决于两宫,但赵祯仍然是出于见习的阶段,赵祯也晓得,眼前同刘娥翻脸的时机还不到,所以无论是五日一次的垂帘听政,还是单独为他“开小灶”的单日视事,基本上都是走走过场,做做样子而已。
但偶尔露出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