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圣元年,正月初五。
权三司使李咨上言:“天下的赋税征调有常规,如今西北边境二十年没有用兵,然而边境的军饷供应如故,且其它费用越来越多,长此以往,朝廷财政必将出现拮据,是故臣认为朝廷应该裁减不必要的开支,借以避免向百姓征收过度的赋税,厚待天下百姓!”
枢密使曹利用出言道:“官家,虽然眼下没有战事,宋辽两国相交甚好,臣以为不若裁减一些边境的军队,或者削减军饷,如此以来朝廷定然能节省下来一部分钱财用做他用!”
曹利用的话落之后,刘娥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但赵祯的脸色就很难看了,大宋军方一把手竟然就这点见识,若不是眼前有朝臣在,或多或少要顾忌一下,赵祯都想上前给其两耳光。
“荒唐至极!尔等奸臣尽然妄想乱国!”
一道威严的声音打断了赵祯的思绪,只见不知何时八大王赵元俨已然出列,正气势凶凶的盯着曹利用!
真宗去世前,八大王报病在身,一直在府上休养,实则是因为寇准李迪相继被贬,刘娥等人掌握朝政,而他又遭真宗皇帝猜忌,虽然他是赤诚君子,但也不免心灰意冷,放纵于女色杯酒。
“宋辽虽然我眼下交好,但千万莫要忘记辽国是虎狼之国,辽人之所以同我朝修好,是因为他们明白,有我大宋驻守河山的儿郎在,他们就休想随意的马踏中原,你身为朝廷重臣,竟想鼓动官家太后削减边军,你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国之奸臣也。”
“一点远见卓识都没有,这样的人岂能在身居高位,不如回家颐养天年的好!”
赵元俨喷了曹利用满脸的唾沫星子,曹利用心想,我只不过是顺着太后的心思这么一说,因为刘娥前天召见他,似乎有意削减一下边防军的人员和军饷。
“兵者,国之大事也,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妄动的,果真如曹卿之言裁撤边军的话,辽国定然会这次机会大举难侵,若那时,城池沦陷,百姓流离失所,甚至朕这江山都有可能保不住,敢问曹卿,若到那时,朕省下这点钱来又有何意义呢?”
在赵祯的心里军方的大佬态度一定要强势,而曹利用的性格和人品显然不适合这个职位!
“官家英明!”
八大王率先说道,官家年龄虽小,但所作所为完全不像一个养于深宫妇人之手的皇帝,想来定然是祖宗庇佑。
刘娥见此方才说道:“近日,哀家收到一本奏书,是盐铁判官俞献卿写的,他在奏书里说道:天下粮食布帛日益损耗,物价日益提高,人们都说稻秧未插而来订购粮食,桑叶未生而来订购蚕丝,转运使致力于苛刻盘剥来增加数额,且一年比一年多,除此外还有不顾季节的征调,营造,一切费用,都出自农民,所以物价越来越高,民力日益困乏,酒卮不满是因为底下在漏洞,树木不茂盛是因为里边有虫。”
“现今朝廷财政捉襟见肘,削减边军的规模和降低军饷是哀家的意思,曹卿只是顺着哀家的意思说而已,但哀家毕竟是一女流之辈,正所谓病急乱投医,众卿家若有人能有比这更好的法子,哀家洗耳恭听!”
刘娥虽是女人,但也晓得军队的重要性,但眼下朝廷多处地方都要用钱,拿边军开刀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自从建隆以来,江南各路尤为富庶,宋太祖南征北战,结束了五代割据,也积累了一大笔钱财,当然宋太祖并没有拿来享受,而是将其封存起来,打算用来收复燕云十六州。
继位的宋太宗虽然志大才疏,但也是一个节俭的主,虽然伐辽之战失败了,耗费了大量钱财物资,但不管怎么说,这些钱都是用在了正途上面。
而宋真宗却是一改常态,生活很是奢侈,修建了大量的宫殿,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上清宫,耗资近两千万贯,而且又大搞封禅,所以说富不过三代似乎很有道理!
王曾出言道:“只要官家和太后躬行节俭,必然能为万民之表率,臣认为频繁的修筑宫殿,滥用民力,是国家走向衰亡的征兆,且各处道士观的开支颇大,那些方士之言,不可尽信,臣认为官家应该将上清宫这些坑蒙拐骗的人员给尽数驱逐出去!”
王曾早就看这些弄虚作假的道士不顺眼了,但没办法,尽管他不信,但奈何宋真宗相信啊!
冯拯出言道:“王参政,先帝尸骨未寒,尔就想如此做,未免也太不把先帝放在眼里了吧!”
王曾的话或多或少有点否定先帝时期的所作所为!
八大王赵元俨并不赞成王曾的话,毕竟他也没少服用道士们炼制的丹药,若不然他又岂能夜夜笙歌,沉迷于温柔乡之中呢,但道士给点钱让他们帮忙炼制丹药就行,花巨资建道观,那纯粹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大娘娘,朕倒有一个法子,可以为朝廷增加收入,只是不知道可行不?”
“官家有和见解,直说就行了!”
刘娥此时内心是纠结的,一方面他希望赵祯能够快点成为一名合格的皇帝,但另一方面又有点不舍手中的权力。
雷允恭被处决之后,长夜慢慢,她的日子并不好过,短短半年多,容颜渐渐憔悴,可以说是真正的成为了一个老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