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枝噎住。
她知道这话是故意说出来气摄政王的。
看他现在阴沉的脸色，蕊枝根本不敢说话，只能小心翼翼退到旁边。
但景姝不怕。
她转过身，见他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很自然地拉住了他的袖口，道：“这衣服不错，看起来是有几分人模狗样，不过你不想当我阿兄吗？那要不让你过过瘾，当我小舅？”
当然这话只是说着玩。
她才不乐意平白矮他一辈。
端木若寒不跟她一般见识。
只见女子身后编着条长长的辫子，布裙蹁跹，一支木簪斜插在她头上，灵动素雅，给这张美丽的脸上增添几分超脱俗世的仙气。
当然，如果她能少开口的话，这股仙气应该会保留得更久一些。
“想去哪里。”他问。
他知道景姝是想去查跟当年失火有关的消息，如今他手里的线索也暂时没有进展，不如陪她走走。
“我听说燕州城以前出过疫病，城里还有一间专门用来安置病患的宅子，不知现在还有没有再用。”
“你想去看？”
“嗯，来都来了。”
这话说得像是来观光的一样，但端木若寒沉吟片刻，没有拒绝。
一行人出去。
景姝转身的时候，就没再拉住他衣袖，那指尖从他袖口滑过，轻飘飘的，仿佛抓不住般，让他忍不住皱眉。
但景姝像是没看到似的，已经翩然出去。
“愣着干什么呢？快走啦！”她催促着。
端木若寒没有回应，只抬步跟上。
景姝想去的那个安置点，其实就是当初的燕州城府衙。
只不过现在府衙官员已经换过几批，当初负责燕州疫病的众多官员也已调离，现在年纪大些的，只怕离荣归故里也不远了，自然不能为他们解答疑惑。
端木若寒的调查也是在这里遇到阻碍。
倒不是燕州城官员不配合，只是十多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再想调查，困难重重。
他以为景姝也要去府衙的问询情况，并未放在心上，可对方到了这条街之后，却没朝着府衙的方向去，而是真的闲逛起来。
端木若寒研究她的意图。
要说她一个女子，喜欢些胭脂水粉，首饰环佩，倒还可以理解。
可现在景姝站在个猪肉铺子前面，仿佛对那些整齐摆放着的生猪肉有兴趣。
而且在她去那猪肉铺子之前，还让其他人先在茶馆里等，连蕊枝都没带上，就这样孤身一人过去。
众人不解。
但景姝已翩然走到那铺子前，稍微逗留片刻，才开口道：“店家，你这猪肉怎么卖啊？”
她指向其中一块猪肘肉。
那卖猪肉的年轻屠夫抬头看她一眼，才笑起来，道：“姑娘可真有眼光，今儿个这猪肘肉就剩这一块了，肉香油水多，买回去做个烧肘子，肯定解馋！”
那青年皮肤黝黑，声音爽朗，笑起来还有几分俊俏。
景姝看他两眼，又低头去看那肘子，“是嘛，可我看这肉色不是很新鲜，不会是前几天的吧？”
她故意挑刺。
乡间坊市的女子，最擅在钱银上与人争论，因为要为家中生计盘算，恨不得将一文钱掰成两半用。
景姝现在这身打扮，就很符合这种女子的形象。
那青年就变了脸色，“姑娘可别乱说，我们李氏猪肉铺几代传承，做的都是诚信的买卖，从来不会有用烂肉充好的事情，你愿意买就买，不愿意买拉倒，别在这儿坏我生意。”
青年挥手，也没有要跟她讲价的意思。
见对方不吃这套，她又放缓态度，“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小哥你别生气，做生意嘛，以和为贵。”
“谁跟你以和为贵，我是看你是个年轻姑娘家，不像那些街坊婆子那般斤斤计较，才好好与你说，你却要挑我家猪肉的不好，既然如此，那别买了，快走。”
“别别别，我买的。”她连忙从袖子里摸出来几两碎银，眼眶也跟着泛红，“实不相瞒，我是替我病入膏肓的阿哥来买这猪肘子的，他生了重病，怕是要不行了，说临走前，就想再尝尝你们家这猪肉的味道，他说，只有李屠夫家的肘子才是真材实料，不会短斤少两……”
她说着，低头抹了抹眼泪。
青年本来已经打定主意要赶她走，结果听见这话，那要推人的手却是伸不出去了，“这……此话当真？”
青年是个血性男儿，最听不得这种生离死别和人间疾苦，一时间心里也生了怜悯。
“自然是千真万确，谁又会拿自己兄长的性命来开玩笑呢。”
说完这话，她哭得更厉害。
青年急了，连忙安慰。
远处的端木若寒：呵呵。
茶馆虽然离猪肉铺远，但以端木若寒的听力，两人在整什么幺蛾子，他完全能听得清清楚楚。
现在他只想把这满肚子坏水的丫头拎回来，让她知道什么叫“病入膏肓”。
而那边的景姝还没意识到危险。
还在个跟青年卖惨。
“之前你爹在的时候，我阿哥也经常来买东西，不过如今……物是人非了。”
青年听她提到他爹，神色本来有些警惕，但见她只是感叹，又放下心来，顺口道：“是啊，要是我老爹没有因为救火伤了手，应该也不至于回乡养病。”
“什么，李屠夫受伤了吗？那他没事吧？”
“没事没事，放心，他现在是颐养天年了，所以才让我来打理这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