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王不太明白在大夫心里什么叫做“柔弱”。
如果残雪也算的话，那在场的每个男人恐怕都是孱弱多病了。
“姑娘若是顾忌男女之别，大可放心，医者无男女，老夫这把年纪，也不是那等轻浮之人。”大夫解释。
他是好心。
在他看来残雪就是个年轻丫头，喜欢逞强，又很嘴硬。
“噢，你要是不愿意老夫给你看，老夫这里还有很多伤药，你看，这个是止血消肿的，这个是修复疤痕，这个美白……”
他好像铁了心要给残雪治疗。
但这样看起来，似乎更像个推销人士。
残雪被他热情弄得很懵。
雁王在旁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耐道：“大夫你想太多了，她体质比男人还好，不需要这些东西。”
残雪本来都要耐不住大夫坚持，准备接下他手里的东西，但听见雁王这话，手却堪堪停在了半空中。
可大夫是个人精。
见状不但没有收手，反而用最快的速度把那些瓶瓶罐罐都塞到残雪怀里。
还喃喃道：“姑娘家怎么能过得这么糙，再怎么体质好，也不能糟践自己的身子，来来来，这些都给你，记得好生上药。”
东西已经送到手上，如此残雪也不能再反驳他好意，只能低头道谢。
雁王的脸色却更加难看。
他轻哼一声，挥袖离开。
残雪只能跟上。
大夫也忙着去看其他的伤员，没有再注意他们那边。
雁王气冲冲离开。
好在这里是淮城府兵的地盘，外面有人时刻注意着动向，雁王在里面随便怎么乱走都没事。
残雪收好那些瓶瓶罐罐，就在他身后跟着。
这个院子不算小。
屋子后面还有个不大不小的花园，雁王在里面晃悠了几圈，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不曾停歇，才转过头看她。
“我说你是不是有病，都已经到了这儿了，你还跟着我干什么？找你的主子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他似乎余怒未消。
“哦，对了，今天这件事想必你也事先知道吧，难怪刚才那么果断，杀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是故意想看我出丑？！”
“奴婢不敢。”残雪低头。
没有多余的解释。
更没有安慰。
她就像一个刻板的机器，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枯燥和无趣。
雁王受够了她。
但他并不知道残雪只是太了解他，知道他正在气头上，无论自己说什么也都不会信，所以干脆不再解释，只默默承受他的怒火。
雁王肆意惯了。
在残雪面前，他已经习惯毫不遮掩的表达自己的情绪，在她这里他不是什么一字并肩王，更不是人人口中轻浮浪荡的fēng_liú王爷。
他只是他自己。
所以可以这般放纵。
“还有那个大夫，我当真小看了你，果然是那种地方出来的人，手段了得，连这把年纪的老头子都不放过。”雁王冷笑道。
他毫不自知的揭开残雪内心深处最不愿面对的伤疤。
残雪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
此刻，她也没了刚才那样的淡定从容。
苍白的脸面相雁王，黝黑的眼中带着他看不懂的情绪，“殿下，奴婢若有哪里做错，请殿下指出，奴婢也甘愿受罚。”
但请不要提那件事。
不要让她重新想起她肮脏的事实。
她的愿望仅此而已。
如果雁王留心，很轻易就能发现她状态不对，可刚才接连经受刺激的他，情绪早已经在崩溃边缘，哪里还会注意到她。
“我罚你做什么，我有什么资格罚你，你现在厉害了，是他们那边的人，也知道跟他们一起来算计我，谁还敢罚你！”雁王声音越来越大。
愤怒之下，是慌张掩盖的委屈和颤抖。
她弃了他。
可她明明说过的，就算天下负他，她也不会负他。
这个骗子。
残雪无法劝他冷静，只有跪下，“殿下息怒。”
雁王却打断她，“住口，不要叫我殿下，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殿下，现在看来，当初救你也是我瞎了眼！”
他还记得起她那时的眼神，那么简单直白，炙热且浓烈。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殿下，请你冷静，奴婢……”
“滚。”雁王没有让她再说下去，只是退后两步，冷冷朝她挥了挥手。
他手指修长，指节分明，从来都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一丝不苟，但此刻，他手上有血，身上也有。
那些是徐尘雯的血。
残雪在他面前生生扭断了那个人的脖子，让血溅了他一身，也让他深切体会到自己可能从没看不明白过这个女人。
她长相平平，又枯燥乏味，是他最讨要的类型。
他早就想摆脱她。
而现在，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殿下？”残雪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敏锐如她，自然也看出雁王眼中的疏冷和厌恶。
那种赤裸裸的，不带任何掩饰的排斥，像尖刺一样刺穿她的心脏，反复凌迟，直到鲜血淋漓。
但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从未背叛雁王。
今天的行动是在完全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是最高机密，而她也没有那么大的脸面，可以让云若璃毫无顾忌的把计划告诉她。
她甚至猜到今天云若璃原本是不想让她参与这件事的。
如果不是她执意跟来，事情应该会有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