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一个正常人而言,他似乎被抽走了体内的某些东西,整个人都是死寂的、木然的、与世隔绝的。
戚行初把一叠资料放到计算组的工作桌上,转身刚要走,角落里却突然传来一副暗沉的声音。
“你把他送去了哪里?”
他顿了顿,轻声说:“他的家乡,华国环江。”
“也好……”顿了顿,那人又问:“你说你把他送去了哪里?”
“华国环江。”
“哪里?”
“环江啊。”
“再说一遍……”
他心底叹了口气,从郑修面前拿起笔,缓缓写下“华国环江”四个字。
郑修仔细看了一遍,把它折起来放进了衣服口袋,很快又把纸拿出来,默念了遍放回去,然后又拿出来,如此循环往复。
他走到门口,站在那里回头看了良久,开口说:“我带你去看看他吧。”
那人倏地抬起头来,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垂下眼眸,用一种不知道是在嘲笑对方还是自己的语调说:“呵,那就有劳了。”
后来的几年里,偶尔会和io骨灰的妥善安置,有时候手上事情少,i会和他随便聊上几句,话题始终在octo身上,生前喜欢做的事啦,挂在嘴边的话啦,爱吃的东西啦,还有未完的心愿……
io死后,不愿意和人群接触,独自一人生活,虽然是在特务的监视之下。一个人与世隔绝做一些学术,几年来也有了不少成果,米国给iseal办了个新的身份,用以发表这些成果,2010年的时候,这个假身份竟也收到了数学家大会的邀请函。
只是因为特殊的身份,为了防止这个人在公众直播上散播不好的言论,他没有上台去演讲的机会,只是在开场以后,在特种兵的“护卫”下避开人群在会场最后最角落的位置坐下,静静听完这持续了数个小时的会议,大会上少数有心人发现了这一点,或许还会有人隐约觉得他的面孔似曾相识,但是出于对特种兵的忌惮,没有人表现出他们的疑问。
至于戚行初,和octo十几年的恩恩怨怨,也随着后者的逝去尘埃落定,留给他的,是一段刻骨铭心的前半生和疲惫无比的心境。战胜了世界上最恐怖的骇客,有人把他的经历写成了传记,也有人对他曾经释放octo以至于让其在外肆虐四年的做法耿耿于怀,褒奖和唾骂并存。
当然,他的实力是无可厚非的。有时候一些高校会邀请他前去演讲,或者上公开课,行初知道,他们是希望他以一位英雄的骄傲立场向那些年轻的学子叙述自己的胜利,或者以一名杰出信息安全专家的身份阐述他在专业领域的心得,但是戚行初没有这么做,演讲的开篇,他总是对那些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说:
“别急着对你的才能沾沾自喜,如果它被用在错误的地方,只会为你和他人的人生带来无可挽回的悲剧和永无止境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