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上校对他们点点头:“各位辛苦了。”
又转过身对行初道:“你是个优秀的人才,但是却散播病毒损毁了数以万计的电脑,给我们国家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就高达一点三亿美金,即便将功补过也不能抵消罪孽,接下来,你将面临牢狱之灾。”
话音落下,周围一片小声的唏嘘,对于戚行初,大家和他几日的相处下来,也对这个少年有几分熟悉了,此时虽然知道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还是难以抑制地有些不忍,毕竟面前的少年还如此年轻,而犯下的罪行却相当严重,真可谓一念之差,恐怕这个人生命中最黄金的几年都将会在少管所中渡过了,不过幸好今年行初只有十六岁,作为未成年人,还是可以受到减刑待遇的……
正在众人各有所思的时候,上校的下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不过我们米国对天才的宽容度总是比较高的,说句实话,没有人忍心看着一个这么年轻的孩子把牢底坐穿,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之前犯下的罪行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宽恕。”
在一片抽气声中,行初脸色不变,似乎早有预料,问道:“怎样的宽恕?”
“六年缓刑。”
闻言,眉目清俊的少年低下头,长久没有说话,似乎是在考虑,但或许在更多人看来,这个孩子更像是已经在思索应该怎样对面前的军官表示激动和感谢,所有人都满怀期待地等待着,等待着少年走出泥沼重获新生,等待着一个天才式的人物加入他们的团队。
这时候,行初做了一个动作。
他缓缓地抬起两只手,手背朝上,双腕并行,虚握成拳,停在了莫德里克的面前。
“……你!”看懂对方动作所表达的意思,上校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怒和惊愕。
行初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咔”地一声,一副合金手铐戴在了那双手腕上,行初的身影被军人围在当中,在众人难以理解的目光下,坐上专车,离开了朗达斯登空军基地。
时间是一九九一年八月六日,流火盛夏,米国路易斯安那州,空军基地占地广阔,放眼望去尽是灰褐色的军事建筑和平坦的跑道,墙沿上布满高压电网,飞机涡轮的旋转声不时传入人们的耳朵,一辆军车通过认证关卡驶出基地,去往地方法院。
道路两旁是大片大片的农田,在这片肥沃的土壤上栽种着水稻和甘薯,不时有拖拉机在田埂间驶过,因为是空军基地的关系,严密的空中防卫系统让天上难见飞鸟,天空是大片大片的蓝,巨大的太阳向人间宣泄着她博爱而残酷的热情。
行初坐在车上,记忆回到上一世的后来,种种场景就像走马灯一样历历在目,他想起自己的过去、未来;罗子昕的过去、未来;甚至郑修的过去、未来……他没有学过哲学,也无法像霍金或者爱因斯坦那样,能把异时空那些理论说得头头是道,他一直自认只是个普通人,即便计算机厉害一些,也没有太多天赋去将一切因果澄清。
有时候甚至会怀疑,自己并非重生,只是做了一场预知未来的梦。
所以这种情况下,就必须自欺欺人一些,告诉自己,不管有没有重生,我,知道未来。
说来可笑,上一世就与莫德里克有过多次合作,不过当时那个满怀野心的男人已经升任上将。因为罗子昕,行初踏上计算机专家的道路;也是为了与罗子昕对抗,行初上一世便是卖|身于米国网络安全司令部,也就是几年后空军基地的后身,他们有着最先进的设备,最精英的人才,而这些,都是他所需要的。
然而,这样一支部队的存在又怎么可能只是维护现有的安宁,在后世,这个国家从一开始,直到行初重生,始终都在致力于争夺国际“制网权”,巨大的手掌在网络上翻覆*,不断在这片赛博空间里,为国家谋求现实的利益与霸权。
他生性不好争斗,或者说即便想要争夺什么,也遵循君子之道。研习计算机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身后的家人、企业、平民,与霸者的理念背道而驰,在网络司令部签下协约后,经常感到深深的无奈。
elmo这个昵称,译为保护者的意思,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起初仅仅意在保护自己和别人,后来不得不把上一世的octo送入监狱,对方的死给他造成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把一个人推往死神的刀口下,因此事发之后总是寝食难安。
年年月月的辗转反侧中,想到或许一开始的做法就是错的,这一世便不妨赌一把,换一种方式,帮那个到目前为止,依然水灵可爱的小孩,走出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是,他有时候在别人看来的确有些太过温性耿直,但鄙夷也好,不屑也罢,这就是他戚行初,坚持自己的正道,沛和中正,一行如初。
所以,六年不自由的自由,不要也罢,已经打定主意,不再走前世的老路。
不是没想过要把郑修拖下水,那家伙甚至比现在的小昕还要可怕许多。但转念觉得还是算了,上一世最后的最后,郑修给罗子昕带来的影响,如今想来也是悲剧的始端之一吧,更何况那个狡猾的家伙根本不让自己掌握计算机技术,再高超的黑客,也不可能永远没有放松警惕的时候,如果被人有意识地不断试探和观察,总也会露出一丝马脚,这一点郑修明白,所以也正是这种决绝的做法,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