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徒四壁。别说在平顺子家里藏一个人,就是藏一只小猫小狗也显而易见。
燎淡淡的瞥了一眼身后的侍卫,就是他检查的平顺子的马车。那侍卫满脸羞愧的低下了头,“属下该死。”
燎转向老人,问道:“老人家,你知道平顺子要去哪里吗?”
老人似是有些犹豫,不答反问:“他是不是得罪了你们?你们不会是要……要杀他吧?”
“他拐走了我家小姐,我们只想找回小姐而已。”
“唉!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老人怒其不争的叹了口气,“老汉不知他要去哪儿,不过他把仅有的几件铺盖都带走了,想必暂时不会回来了。”
“嗖!”一支响箭破空而起。
“大人,东边,他们定是有所发现。”
燎轻点了下头,向老人抱了抱拳,“多谢老人家。”
倚着平顺子家破旧的房门,老人目送燎的身影逐渐远去,不觉又叹了口气。
“太爷爷,怎么了?”皮蛋儿仰着头好奇的问。
“唉!平顺子这次恐怕是要惹上大麻烦了!”
马车停在路边,之前去追平顺子的两名侍卫在车旁等待,见到燎,两人忙迎了上来。
“燎大人。”
“如何?”
“只有马车,不见人。”
燎向车内望了望,只有凌乱的茅草。
“属下粗心大意,请大人责罚。”那名侍卫立刻又跪地请罪。
“既知有罪,便戴罪立功吧。”
侍卫感激,叩了个头。“多谢大人。”
“前面通往何地?”燎目视远方。
“应是靖地,沛州。”
靖地。燎略一沉吟,吩咐道:“以七殿下之名传消息与云无期,命他在沛州秘密寻找夏雪。”
“是。”
心中异常烦闷,燎一拳狠狠的砸在马车上。本想尽快赶去京城,如今竟不知要拖延多久。小天……小七……他心急如焚,却终究是无可奈何。
大船行至离京城最近的港口停驻,岸边早已有人在恭候。红毡铺地,旌旗招展,鼓乐齐鸣,兵士齐整,不少大臣分立两旁。场面既肃穆又热闹。
袁龙鳞一身君王朝冠,银色的锦袍上刺着牡丹的暗纹。他缓步走下甲板,踏上红毡。夏天站在随侍的侍女中间,望着他俊逸卓拔的背影,眼中隐痛微酸。几年过去,昔日那个有着一张娃娃脸的阳光男孩,再不是他三哥羽翼下的小鹰,而是一个顶天立地,能够承担一切的伟岸男子了。
一名官员从队列中迎上来,向袁龙鳞施礼,口称:“郑允镐见过锦君王殿下。”
袁龙鳞的眸中闪过一道杀气,“郑大人如今可是帝君跟前的红人,如此大礼本王怎么敢当。”
郑允镐抬起头,见袁龙鳞一脸笑意,十分温和真诚,不觉微怔,心中反倒更警觉了几分。并不起身,他反而腰弯得更深。“殿下此话才真真折煞臣了,臣等奉陛下之命在此恭迎殿下入京。”
“郑大人请起,有劳了。”
“臣不敢。”
“参见锦君王殿下。”两侧臣工、兵士齐拜见礼。
袁龙鳞面带微笑,款款抬起右手,“各位请起,龙鳞此番入宫觐见,得陛下如此厚恩,实铭感五内。”
郑允镐笑道:“陛下待殿下确实恩宠有加,怕殿下一路舟马劳顿,还特嘱咐臣为殿下准备了别馆行苑,殿下可在此地休息数日后再入京城。”
夏天随一众侍女、侍卫也下了船。她将皮肤涂暗,亦是侍女打扮,躲在人群中略低着头,若不是有心人刻意寻找,并不显眼。
袁龙鳞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她,轻快地道:“多谢陛下美意,不过本王想尽快见到陛下,这就直接入京进宫吧。”
“臣遵旨。”郑允镐躬身应下,复又凑趣道:“想来陛下定然也急着与殿下共叙兄弟之情。”
弃舟换车,袁龙鳞独坐一辆四匹骏马拉的华丽马车,郑允镐等有官阶的大臣亦有马车可乘,唯独苦了夏天,因扮成侍女,她只能与其他侍女、侍卫一同徒步走在袁龙鳞的马车边。
此地距京城还有两日的路程,袁龙鳞心中不舍,几次掀帘看向夏天,有心让她上车,又恐引起他人的注意,泄露了她的身份。车帘再一次被掀起,他的目光刚一对上夏天,就被她瞪了回来。立刻撂下手,他都有些纳闷自己怎会有种做错事的心虚感觉。索性闭上眼睛养神……摇头苦笑,只要一遇到她的事,自己总是沉不住气。
再一次踏入京城,再一次进宫,夏天只觉一颗心被碾了一遍又一遍。物是人非,那里已不再是他的天下,不再是她的家。
蛛网密布,尘灰弥漫,这座土地庙显然废弃已久。夏雪一身乞丐打扮,蓬头垢面的蹲在庙中的角落里委委屈屈的啃着干巴巴的半个馒头,一旁的平顺子倚着坍倒的供桌睡得正香。
身上的灰布衣裳又脏又臭,脸也好几日没洗了,再看看手上比石头还硬的馒头,夏雪的眼泪差点掉下来。从小养尊处优,即便是护国将军府败落了,她也从未吃过这样的苦,受过这样的罪。
“呼……呼哧~~呼……呼哧~~”平顺子的呼噜打得山响。
夏雪瞄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庙门。悄悄的放下手上的馒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的向庙门一点一点的挪去。眼看便要到门口,外面的草树皆能看得一清二楚,夏雪心头狂喜,迈开大步向外冲。
猛地,脑后的头发被人拽住。
“臭丫头,你还敢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