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这里,斥尘衣顿了顿,发现元纪的神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于是就放心往下讲,只是稍微改了些顺序:“父皇并非不在意你,他对每个子女都是一样的爱护,也并非不在乎你的母妃,只是因为皇后和常安贵妃的家族势大,装作不在意其实是在保护,你没发现我母妃也没有得到父皇过多的关注吗?”
元纪半阖眼眸,回想着幼时的一幕幕,发现到底是自己太过偏激,首先就给自己扣上了出生卑微的帽子,看到眼里的只有父皇的冷落和无视,自暴自弃不思进取,甚至试过用调皮捣蛋来博得父皇的关注,没想到却是适得其反。
元绍和自己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懂得隐忍,而自己却是放弃。
“我母妃是师父用药物封去的记忆,很温和也很好解,母妃生下我以后身体一直不算好,常年吃药,那时静妃娘娘时常来陪伴,太医诊脉和开药方从来也不会避讳静妃娘娘,所以……”
斥尘衣说到这里就没有往下说了,有些事不需要点得太明白,元纪是个聪明人,他自己能明白里面的意思,说的太透就会伤人,这就是为什么多年来自己瞒着他的原因。
“这些都是从哪里查到的?”元纪心中早就有这样的猜测,只是不能太确定,但是有些事不是逃避就能当做没有发生过,他是个男人,不再是小孩子,再难堪再不能接受的事实也必须要弄清楚真相去面对。
“父皇怀疑,所以查问了太医,很快就招了。”
“先帝?”元纪霍然抬头,问道:“先帝一直就知道?”
“二哥,到现在你还不肯叫声父皇吗?”斥尘衣微微蹙眉,一阵头昏袭来,咬牙闭上眼睛缓了缓,睁开眼接着道:“父皇一直就知道,也是他让我一直瞒着你,毕竟这些不是你的错,他想让你没有任何负担的长大成人。”
元纪只觉得心潮如巨浪般翻滚,深呼吸平定心绪也无济于事,他垂着头定定的看着地上铺着的羊绒厚毯,没有勇气抬头和元绍对视。
“静妃娘娘也是个自苦的人,她并非亲手杀过一个人,而我也并非中的血咒毒药,其实她并不需要负罪,但她还是折磨自己多年,最后选择服下了毒酒,那杯酒是当初母妃准备自尽的酒,被静妃娘娘留下来,可见她一开始就被没有打算活下来,当着我的面饮下那杯酒对她来说是赎罪也是解脱。”
元纪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原来父皇并没有对自己视而不见,第一次看到了父皇作为一个父亲的心狠,而他的心狠却是对他最看重的儿子,加注在他身上的一切源于保护其他几个儿子,
四岁的元绍,和所有小男娃一样,调皮好动聪明顽劣,但是他最美好的时光却在那年戛然而止,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失去了围在父母身旁承欢膝下的机会,失去了和常人一般康健的身体,失去了作为储君最有利的条件,十三年青鸾谷冷冷清清恶毒缠身,十七岁回京却又有父皇为了保护他元纪而强加给他无法接受又不得不接受的隐忍,五年军旅生涯屡建奇功保家卫国,重回燕京面对父皇驾崩却又是一个重担丢给他。
元纪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停的抖动,却有一只冰凉的手重重按在了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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