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需每日用丹参,紫檀香唐,古特青兰,紫茉莉制成药包沸水入药待八成热浸浴双足,可改善血燥,舒筋活络,降气清胆,温肾祛风,对膝盖疼痛乏力心痛有改善之效。”沐沂邯低着头很恭敬的夸夸其谈,“这样治疗三个月后,皇上随意一记龙腿就能将臣的肩胛骨给踹碎。”
永宁帝又是一腿,这次用了十足的力气踹向沐沂邯的左肩,蟒靴的靴底擦过他的侧脸,脚底下一声骨头错位的声音,沐沂邯硬受了这一脚,身体犹自一动不动,脸旁的擦痕已经浸出了血迹。
“朕看你一身骨头究竟有多硬!”
“回皇上,不算硬也不算软。”沐沂邯没事人一样回着话,“硬不过帝皇之道九五之尊座下一粒尘埃,软不过屈膝弯脊拜天拜地拜君王。”
对于他句句带刺的软刀子戳人,永宁帝怒极反笑,问道:“你不是倾尽全力助你父王吗?怎的,那个父亲不值得你弯腰屈膝去拜?”
“回皇上,臣没有父亲。”沐沂邯回答得天经地义斩钉截铁。
永宁帝被呛了一下,不知道回答是该气还是该乐,旋即问道:“那你如何解释你干的那些事?”
沐沂邯一听这话,立马顺杆爬,飞快的从袖囊里掏出请旨折子双手高举过头呈上。
永宁帝打开一看,可想而知那可怜的折子的下场,硬面折子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啪叽”一声砸烂在门框上,殿外的孙树德听到声响犹豫了一下,忍住了违抗圣命冲进内殿的冲动。
永宁帝重重哼了一声,咬牙道:“威胁朕?你骨头够硬,就不知道脖子够不够硬。”
“陛下莫急,容臣细禀。”沐沂邯道:“臣绝不是威胁,而是阐述利弊,两州贫瘠众所周知,又是边陲重镇,北临契丹东靠北渊,每年户部拨出的军饷和消耗的粮草辎重就是一笔巨额,加上山贼横行,各府为保百姓生命财产每年所用的人力物力马匹损耗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臣愿意替圣上分忧,上卫国家,下安生民。臣承诺兵不过四万贡必不削减,子辈不承世袭世世代代不晋王侯,封疆之地绝不扩充,北渊至南晏商路不断,封藩只受臣这一代。”
永宁帝目不转睛的凝视他良久,方问道:“只此一代?你到底求的是什么?”
“臣什么都不求,只想挣一份功业为后世敬仰。”
“留在朝中难道就折了你的翅膀,就不能建功立业?”
“臣在宫中六年,在皇城一共十五年,自认为使命已经完成,再没有可以为陛下和太子殿下效力的了。”
“朕若要你留下将来辅佐太子呢?”
“陛下一代明君,太子殿下贤德,朝中上下能人无数,实乃盛世之态,臣若继续留下只会受人诟病……”
“谁敢说你?”
“陛下,臣的身世就是最大的诟病!”
永宁帝对上沐沂邯的眼睛,前者的目光包含着不解和涩然,后者的目光清亮,透着不言而喻的坚定和决心。
又是将近半柱香时间的对视和沉默,最终永宁帝起身踱至龙案前,问道:“你这趟回来就没想过朕会杀了你,或是让你永远踏不出永安这块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