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在时衍深离开病房之后,江鸢北就醒了。
醒来之后,看着洁白刺眼的天花板和灯光,她没有出声叫人,而是安静的躺着。
她想起来了,所有被她所忘记的都一一想起来了。
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滴落在头下枕着的枕头上。
她的顾琛哥哥啊,那个惊为天人,遗世清冷的人,死了,死在他最意气风华的年纪,献身于他毕生所热爱的物理事业。
她也明白,为什么坠落山崖之后醒来,就忘记了与哥哥,顾琛哥哥,阿莫有关的一切记忆。
能不忘记吗?在她当时的认知里,她们四人小分队,到头来活着的好像就只剩她了。
顾琛哥哥死了,阿莫也是,就连哥哥也是她亲眼目睹着跳下悬崖……
那段记忆太过于沉重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所以醒来全都忘了,忘得一干二净。
只是,记忆会遗忘,但心的跳动不会忘。
所以,才会在时隔两年之后,再见到哥哥和阿莫,变得莫名其妙,对他们格外亲近。那是她看得比命还重的人,如何不亲近呢……
病房的门轻轻推开,商榷南等人走了进来,江鸢北听闻动静,缓缓闭上眼。
商榷南最先来到病床前,看着江鸢北湿漉的眼角,他心脏一痛,回头看了时衍深等人,“先出去。”
他一声令下,正走过来的时衍深等人脚步顿住。
最终,什么也没说,几人默契离开病房,将门轻轻带上。
人都离开后,商榷南坐在病床前,拉起江鸢北的手紧紧握住,放在嘴边轻轻一吻,磁性微哑的声音响起:“北北,是哥哥不对,没能早一点找到你……”
商榷南声音微微哽咽,尾音略颤,“说好了要一辈子保护你的我,却一次次食言,让你受到一次次致命的伤害。”
“我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一生唯一所求,就是你平安喜乐。是我造孽深重,手上沾染血腥太多,以致于佛祖听不到我的虔诚祈愿吗?”
“我只愿你醒来,你醒来,我就虔诚跪拜神明,一步一跪一磕头……”
“哥哥。”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商榷南的话。
他紧紧握着江鸢北的手一颤,猛地朝人儿看去,江鸢北已经睁开眼,头微微偏向他,“哥哥,神明很忙的,听不到你的虔诚祈愿。”
她一声哥哥,声音虽然略显得沙哑,可却透着致命的熟悉,让商榷南那双生冷的眉眼微怔。
江鸢北坐了起来,看着还在发愣的商榷南,她抱了他。
“哥哥,我记起来了,全都记起来了。”
抱着商榷南的那一刻,江鸢北闭上眼,如珠的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缝间掉落,砸在她的手背上。
不止是她,回过神来的商榷南,紧紧抱着他的小孩。
眼尾红,眉梢眼尾染了一抹妖冶的红,声音哽咽颤抖:“我既盼望着你记起来,又盼着你不曾记起……”
“必须记得的,那是我记忆的一部分,忘记了的我,是不完整的。”
松开商榷南,江鸢北哭得梨花带雨的看着眼前这张脸,手微微颤抖着抚摸他的脸,“哥哥,我想你,我的心我的大脑在想你,哪怕我曾经忘记了……”
停止述说,江鸢北捧着商榷南的脸,在他凉薄性感的嘴唇山落下一吻。
“哥哥,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