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冰纹说得磊落昂然,其意却是阿谀奉承。
梁弓宜在堂外微皱浓眉。格窗不能透视里外,他转身就要原路离开,却又一顿,只听里面一人低声喝道:“放肆!我家主子既说不必,你未听见吗?速速退下,再敢挡路,必严惩之!”
炼丹堂里。
耿冲在墨恒身后一侧半步上前,神情严厉地呵斥梁冰纹。吴刚、夜图、后峰三人都是墨府明影卫出身,虽然不动,却无情煞戾,盯着梁冰纹,似乎只需墨恒稍一示意,他们想都不想就会暴起杀人。
四人凶威,迫得梁冰纹面色惨白,两股战战。
一旁几个管事和诸多小厮见梁冰纹作死,个个恨得咬牙切齿,缩头后退,生怕被牵连到。
“少爷明鉴,小人实属诚心感恩。少爷不弃我混元门上下,既将灵丹仙力化于本门将要分发的凡丹之中,又要亲自施法,意将灵丹仙力封印于十口井水之内。小人替满门感恩戴德,惟愿引路尔。”
梁冰纹额头冒汗,朗声慷慨。
因见耿冲和后峰二人都是健实阳刚的男子,梁冰纹料想墨恒不爱娇柔,早就收起以往欺骗性的乖巧面具,表现出本身内敛的少年英气来。而他既做出这番姿态,便如富贵险中求,虽然难堪惶恐,却又怎能后退?故而僵直地立在墨恒身前一侧,等墨恒亲自发话。
墨恒似是被他说动,看着他,眸底如深渊莫测:“你叫梁冰纹,是刘移山的小弟子?他收你为徒,身为你师,怎未传你修炼功法?”随手挥退耿冲,悠然踱了一步,淡然沉声。
梁冰纹暗喜,只当有戏,正要酝酿巧语,抬头却见墨恒儒雅威仪,仿佛一眼将他看透!他蓦地心头提起,下意识地深深垂头,拘谨地躬身道:“小人不知,许是小人资质低劣,不入师父法眼。”
“资质低劣?把手给我。”
墨恒神情淡远,伸手法力轻动,摄来他的手腕。
梁冰纹一惊,刹那间不止是手臂,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地被禁锢住,骇得他屏气凝声。
墨恒修为晋升到炼气高阶,前生所掌握的无数妙法中,现在能够施展出来的就更多了一些。别说面前身无修为的梁冰纹,哪怕同为炼气高阶的修炼者,未曾提防之下,也可能冷不丁着了他的道儿。
此时,墨恒的法力虽然浓郁却也温润,在梁冰纹体内绕行一周收回,再看他时,眼神就显得淡漠:“以你的资质,修炼等闲浅薄之功法,确实难有所成。”点到为止,便不多说,作势欲走,“还不前方带路?”
梁冰纹听得神情变幻,也不敢擦拭额头冷汗,又一躬身:“恒少爷请随小人来。”
墨恒既已表态,无人再敢多言。耿冲在墨恒身后阴沉地盯了梁冰纹一眼,连忙上前开门。
炼丹堂的格窗外。
梁弓宜听到这里,已知梁冰纹算是攀上了这位“恒少爷”的关系,却不知该为梁冰纹庆幸还是该为梁冰纹担忧。以他听来,这位“恒少爷”看似淡泊实则威严,说话似是随口无心,实则饱含深意。这种人,绝非谄媚阿谀就能唬弄,若有所图,需得先拿出真心。
难道梁冰纹真打算忠心居于奴仆之位?
转念一想:各有缘法,各有所求;道路不同处,我之砒霜,却是彼之蜜糖!
梁弓宜脊背挺直,拳头微微握了握,垂眸漠然转身,毫不犹豫地原路大步离去。他刚才来的时候,走的是小路偏廊;现在独自离开,料想也不至于挡了那位“恒少爷”的道路。
——后山多有玖草,不若再去采来,免得进那古遗迹后,万一受伤却无足够药物治疗。
梁弓宜眸底暗闪,便将步伐加快了些许,也不怕采摘草药时被人看到笑话。
“噫?弓宜表哥,你怎的也在这里?”
齐红霄出现在炼丹堂正对着的外门处,一眼看到梁弓宜的身影,就将他叫住。
齐红霄身旁,墨烟雨貌美温柔,亭亭静雅,轻笑着问:“红霄姐姐,这位梁公子就是那天与你一道游山的人么?那他也算是一位证人了。”
梁弓宜听得心弦绷紧,转身时神情冷峻,平静点头道:“红霄表妹,墨姑娘。”
刚从炼丹堂中走出来的吴刚和夜图,听到这三人对答,蓦地抬眼转头,一看是齐红霄和梁弓宜,双目都显出仇恨。夜图低道:“主子,就是此女欲夺您的灵玉,小人守护不力,才致使灵玉被她打碎!”
吴刚面现寒霜,也将声音压得极低:“小人无能,四肢亦是被此女生生扭断。小人现知,此女是瑶国国主义女,名为齐红霄;那男子则是她的表兄,名为梁弓宜,亦是这梁冰纹的堂兄!”
吴刚和夜图是墨恒的明卫影卫,探听动静,收集情报,本是他们的分内之事。就连耿冲都在墨恒闭关时,被心底的死忠意向驱使着,殷勤地帮墨恒探听了不少混元门情形。
值得一提的是,后峰从那次被墨恒把玩两番之后,自觉已经是墨恒的人,又得墨恒赐下“内景培元秘法”,先前的排斥便渐渐消失,本性的开朗则慢慢浮现,也是满心为墨恒考虑。唯独羿羽不得墨恒看重,每日深沉独自,炼体修身,并不参与他们的热闹。
他们两人说得极低极快。梁冰纹靠得近,隐约听到一些,刹那间面色煞白,连道“难怪刚才对我杀机凛凛”;又暗恨梁弓宜坏他好事,急忙抬头去看墨恒脸色,却不敢贸然张口辩解。
“确是他们欲夺我灵玉?”
墨恒神情微冷,眸底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