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怎么在这?”楚子晳的表情丝毫不像说话的语气般讶异,叶紫宸温婉的向楚青晗行礼,楚青晗坐在阁楼临窗的位置,穿了一袭素雅的草绿色衣服,守着一杯热气袅袅的清茶皱眉,“紫宸为何这么多礼数,这又不是在宫中,都是一家人了便随意些,紫宸就是我的妹妹了。”转首又对楚子晳道:“不是你叫我来的么?”
阁楼处于楚京西南角,在纷繁交错的小巷深处,民宅纵横,阁楼为纯木质结构,却异常牢固,上楼亦不会踩出吱呀的木声,二楼安静的挂着一面酒旗,毫不起眼甚至有些寒酸的立在城边,像普通民宅多过像酒楼。外围是护城河潺潺而过,安静得似乎可以听见水滴跃起之声。楚子晳沉默一瞬,一拍额头道:“看我这记性,特地叫衍之约了姐姐来此处却又忘了,弟弟赔罪。”
楚青晗心思玲珑,哪会漏掉她话语前那片刻停顿:“听起来皙儿并不知道此事啊,你别替他掩饰,这安衍之搞什么鬼。”楚子晳挠挠头,轻咳一声,偏偏头拉开长凳扶了叶紫宸坐下,一只手轻搭在叶紫宸肩上,四处张望“对了,衍之说在这儿候着,怎么不见他人影?”“谁知道啊,整天神神秘秘的,定没什么好事。”楚青晗不耐烦的捋了捋耳边的发丝,叶紫宸抬头嗔了楚子晳一眼,一眼便看穿她的心思,楚子晳忍不住笑意,坐到叶紫宸身边。
本来就是奔着这家小店整洁安静来的,刚进门楚子晳便把小二使唤到楼下去,只为安然自在,径自取了桌上两只杯子,提起深红色的茶壶,不再言语。
三人沉默下来,各自玩着手中的茶杯,几样简单的小菜也端了上来,安衍之却丝毫没有要出现的意思,楚子晳左手握拳抵着额头,微微出神,心口传来一阵抽痛感,用掌心试着揉了揉,身体一僵,竟像一团钢针四散开去,口中隐隐有些腥气,叶紫宸手臂紧靠着楚子晳,感到轻轻的震动,干净的眸子里有些许疑问,些许担忧,端详楚子晳的脸,显然是感觉到楚子晳的不对劲。
楚子晳侧头闪避开,捏了茶杯往口中灌了一口茶水,将口中的腥气冲淡了些,故作轻松的看了眼已经逐渐暗淡的天色,“这衍之定然又玩儿得不知归路了,我们先吃着,不要等他了。”说罢径自提起木箸,淡笑着夹了些菜在叶紫宸碗中:“今日我特意嘱咐衍之要些清淡的菜式,宸儿可以放心吃,这家小酒楼虽然偏僻,素菜却是极有特色的,这还是我与衍之无意之中发现的,姐姐你别发呆啊,这么晚定是饿了,多吃些。”楚子晳一面说话一面调理内息压制泛向全身的疼痛,以免血气翻涌,被桌上其他二人看了出来。
叶紫宸见楚子晳与平时无异,才向上提了提月白色的袖角握了筷子,最后还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亦没有发现有何不妥,心中却仍感疑惑。楚子晳瞒过叶紫宸后提起内息检视身体,并未感到有何不对,痛感也在气息调适之中渐渐淡去。
楚子晳袖中的手握紧拳,自去了鄂州之后,身体便时常有不适之感,回京前后才缓和了些,本以为是在鄂州水土不服,如今竟又忽然剧烈起来,这是怎么回事?笔直浓密的的眉只淡淡的纠了一下便松了开来,并未被人发现什么。
“有了夫人就忘了姐姐啊,唉。”楚青晗轻轻敲击瓷碗边缘,剔透的指尖支着脸颊,与楚子晳有些相似的精致脸庞上挂起假意的愤懑。
叶紫宸闻言从满满的一碗中抬起头,颇为无辜的眨眨眼,眼神中是分明的无奈意味,眼底深处却也藏着温柔笑意,楚子晳根本就没给她将木箸伸出青花碗范围的机会,碗中的食物,消去一堆又添上两叠,生生被当做了小孩子,这姐姐却又不明所以的吃起自家弟弟的醋来,叶紫宸微张了嘴,却是真真的有口说不出,叶紫宸少有的对自己口不能言有些怨艾。“姐姐这是什么话,这是你爱吃的枸杞冬瓜,来,皙儿哪敢忘了。”楚子晳听姐姐埋怨,也未辩解,不慌不忙夹了菜过去。
楚子晳筷子还未伸远,忽听一阵风声,“子晳莫拦。”楚子晳分辨出是安衍之声音,坐在原处未动,颇悠闲的将一片冬瓜放回自己碗里,耳边传来楚青晗一声惊呼,只一眨眼间,对面的木凳上空空如也,楚青晗已不知去向。叶紫宸下意识侧身闪开,微有些错愕,楚子晳揽了叶紫宸的腰,“宸儿不必紧张,是衍之,随他们去吧。”
酒楼的瓦顶传来几声细微响动,窗外忽然一阵光芒染红了叶紫宸的脸颊,小楼西侧一朵橙色的烟花绽放。烟火轰鸣声顿时淹没了小店的安静,楚子晳笑笑:“看来果真是有好戏看。”凑到叶紫宸耳边道:“紫宸抱紧。”拉了叶紫宸握箸的左手指尖轻轻一划拉,筷子便应声而落,叶紫宸尚未明白楚子晳意思,已觉寒风扑面,早已被楚子晳搂了腰跃出窗外,叶紫宸丝毫不会武功,身上上好的锦缎微皱,被动的倚着楚子晳,心中有些懊恼,每次都被楚子晳坏心的戏弄,却也无能为力。
烟花接连绽放,空气中漂浮着轻微的硫磺味,整个京城都喧腾起来,甚至借着灯笼的光可远远见到城中央的洛桥挤满了欣喜笑闹的百姓,老者孩童,恋人亲友,皆看了同一片天空的烟火,繁忙的夜市在浅粉或深紫变换的光芒下依旧经过着川流不息的人群。酒楼是建在城边,站在屋顶可将几乎可将城中夜景尽收眼底,楚子晳特地抱了叶紫宸上来,怀中人粉嫩白皙的的手指透着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