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铜质的瑞兽灯盘渗着均匀的光,书案上一个牡丹藤印花琉璃托盘放置了些糕点,整整齐齐砌在一起,看样子是纹丝未动,书案前楚子皙提笔,有些心不在焉,出了一会儿神,楚子皙眨眨眼,伸出二指揉了揉鼻梁,"云寂,近日特别查查宫中有何变动,小事也不可遗漏,特别是父皇身体状况和太子有何异常之处,若是宫里有什么变故,首要的便是保全母后,懂吗。"云寂套着一身黑色夜行衣,坚毅的脸埋在了面罩之后,答道:"属下明白。"声音受了面罩阻隔也有些瓮声瓮气。"我明日要带王妃去梅林,不能带侍卫同往,你今夜回去先安排安排,明日巳时找些人在碧溪滩往东一里处接应,不要出了差错。""属下定会小心安排。"
楚子皙点点头,皱眉看着手中的信件,又一把揉掉了方才写好的信,心乱得很。这封信,是对楚逸的警告,虽说楚子皙从未与楚逸交好过,可楚逸也没做过什么伤她性命的事,儿事驯烈马的事或许只是因为年少无知,分不清讨厌和恨,才让楚逸不知轻重的差点让自己摔死。北海猎场的煞阵,虽说是怀疑和楚逸有关系,但是终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就是楚逸所为,按说既然都布了如此厉害的阵,目的很明显便是取人性命,但自己仅仅莫名其妙被人敲晕收了些轻伤,这也蹊跷得很。总而言之自己现在是安然无恙地坐镇东南,楚子皙想想又展开来信纸,罢了,送去吧,再如何终究也是手足,眼见着楚逸就要大祸临头自己若是袖手旁观实在难向自己交待,况楚逸的命运多少也是与自己的命运相通,所谓唇亡齿寒,下一个要是就轮到了自己,保住楚逸还能拖延些时间。若是楚逸真是图谋不轨,得了警告能及时放弃安分守己最好,也免得真动了刀枪会局势动荡影响民生;若是不听劝阻,自己这样做也算仁至义尽,他日兵戎相见也免得心有芥蒂。楚子皙打定主意站起身捏了捏坐得发酸的腰,将信纸交给了云寂:"悄悄交给谨安王,绝不可走漏半点风声,一定要眼见他看完这封信就立即毁掉,务必谨慎。"若是这事传出去,恐怕在父皇的眼里就不止谨安王叛变这么简单了,楚子皙叹了口气。
次日,楚子皙早早就起了身,叶紫宸本也不是贪睡的人,还记挂着要去芸山,也很快起身洗漱用餐,临出门时,楚子皙忍不住看了叶紫宸好几眼,一根微有花饰的翡翠发笄将叶紫宸一瀑青丝绾在脑后,少了些沉静,多了些活泼,一身水绿纱裙,粉黛不施,正也合了夏日的生动清爽,这还是大婚以来楚子皙第一次见着叶紫宸穿其他颜色的衣物,真是一色一韵。二人上马车行了大约半个时辰便到了芸山脚下。正值盛夏,芸山风光自与冬日不同,没了雪景映衬,也别有一番夏日风味。漫山树木苍翠欲滴,视野之中一片柔和的绿色,山风拂面,清泉漱石,百鸟啼鸣,着实让人觉得清凉了不少。叶紫宸长成与长白山,对山林别有份感情,能重回自然顿觉亲近无比,站在飞瀑之下,静听着身边万物生灵。
楚子皙就少了这份闲情,下了马车后先环顾四周打量了大概位置,转身嘱咐几个随行的侍卫道:"你们就侯在此处,不必跟来,本王与王妃单独走一走。"几个侍卫脸色有些为难,这些使女侍卫皆是王府建成之日就已在府上了,大多是受的皇命,若是就这般随意任楚子皙去了偏僻的山里,出了什么事恐怕是难以交待,为首的侍卫道:"王爷,深山之中多猛兽,我等还是于王爷一同进山吧,若是有什么危险也好保护王爷王妃。"楚子皙看了一眼侍卫,衣袖一挥,佯怒道:"本王还不是那般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过是上山游玩,哪用得着如此防范,难不成区区飞禽走兽还能奈何得了本王?"那侍卫立刻便知自己说错了话,王爷是误会自己小瞧他,顿时心中叫苦,主子果然没一个好伺候的,你若是不诚心尽职,受罚不说,出了事儿更是小命堪忧,若是尽心尽力,反倒还嫌你罗嗦了,这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走也不是留也不成,处境有些尴尬。
楚子皙孩童时每日在别院都须临楷书,慕容锦就常教导她:"笔笔著力,字字异形,行行疏致,极其自然,乃为有法。仍需带逸气,令其萧散,又须骨涵于中,筋不外露。无垂不缩,无往不收,方是藏锋,方令人作字外之想。"因而因书见人,因人见品,楚子皙长这么大,被教导的最多的莫过于藏锋,锐气不可外露,心思不可多言,实才不可外显,是自保于宫廷的必要法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楚子皙脾性看起来是温和无比,毫无棱角,甚至对于有皇族尊荣的人来说这般作风显得太过懦弱,"藏锋"二字是纯熟无比,因而绝不是平白无故就发怒的主。侍卫的职责楚子皙再清楚不过,但是这次要去之处不可随意泄露,只有故意端了架子以身份压人,免得这些侍卫觉得自身未尽责不愿离去。那为首的侍卫终觉得不妥,衡量之下宁可得罪人也不愿意外发生,冒着被罚的风险道:"王爷多心了,王爷是镇南将军,身手自然比我等好上千百倍,属下是诚心担心王爷安危,并无他意,深山密林,若是有居心叵测之人藏匿,暗处出手实在难防范,多些人,也可多分保障,属下会尽量隔出一段距离跟随王爷,不会扰了王爷游玩。"楚子皙整日忙碌,还没怎么正眼瞧过府上侍卫,特意留心了这人相貌,这倒是个有原则之人,口中还是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