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温柔,一顶低调的小轿还未抵达楚京中从未有主子入住过的王府,楚子皙就已侧倚在叶紫宸散着香气的肩头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同是车马劳顿,叶紫宸抵京后不用面见楚皇,只需去楚后处问安,慕容锦性格和气又是楚子皙的母后,闲聊之时可作安歇,楚子皙则不同,面见楚皇述职自然不可儿戏,言辞态度皆需谨慎,劳神费力不在”话下,眼下是累得狠了。
眼见着就要落轿,叶紫宸虽不忍吵醒她,却还是轻唤了一声:“子皙。”楚子皙扣着叶紫宸微凉的手心,口中含糊的应道:“嗯?”“到了,乏了就早些洗漱到床上歇息,别在这着了凉。”楚子皙依旧闭着眼,出言似乎太快了些:“有宸儿在何处不是床,就是荒郊野外只要有宸儿在我也能睡着。若是没有宸儿,赐我天上玉皇的神床,我也不愿躺。”叶紫宸听她说得正经非常不似戏谑,收起微嗔的神情流露出几分感动。
楚子皙握着叶紫宸的手贴到自己的喉间,道:“我听闻民间许多贫寒夫妻,一到寒天无银钱添置炭火时,二人中便有一人夜间先上塌,为对方暖床。此举虽算不得大事,但行微可见深情,今日见过母后,愈加沉郁,我自儿时起便知道母后并不爱父皇,无论父皇百般恩宠,母后从未真心展颜,可见华丽如楚宫也捂不热一颗心,要来何用,与不爱之人半生风花雪月不若与相爱之人一朝相濡以沫,宸儿,纵使我他日落魄,留我替你暖床可好?”楚子皙话语里无半分作伪,语气低沉好似裹挟着一声叹息,是由对自己母后的心疼牵出了这番感怀,如此多愁善感的一面,旁人恐怕毕生难见。轿子一震,随着轿夫一句低声的吆喝停了下来,叶紫宸捏了捏楚子皙笔挺的鼻梁,一时觉不出什么话才合适说,思量片刻,轻凑到楚子皙耳畔,只道出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