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澄在迷糊之中,感受着冷涩的湖水涌入她的鼻子耳朵里,觉得自己多半是活不成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肯张开嘴,去把胸腔里那一口气吐出来。
她就这么憋着。
看着水面距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然后,死神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却又在最后的恍惚里,宛如陷入了死前最后的走马灯一样,脑海里忽然涌现出来很多人。
她的继母,她的弟弟,她那个该死的父亲。
还有赵其琛。
噗通一声响。
本已经快要涟漪归平的湖面,骤然被砸破。
一朵水花溅起。
湖面上有个人蛟龙游鱼一样朝着水底游了下来。
水草萦绕着程澄逐渐昏暗的视线。
最后一口气,从胸腔里被挤压出来,咕噜噜喝了一大口水。
然后下一秒,那种水兽要把她嚼碎吞噬的感觉就千斤顶一样压了上来。
一只手把她抓住,往车子外面拉。
然而那车子就像是她的棺材,死活不肯松开棺材板把她放走。
那人察觉到没法把她拽出来,暂时放开她,钻进了车里,去她的脚边去解绑着她的那条围巾。
她觉得不真实。
但是很快灵魂却如同脱离了沉重的躯壳一样,被人拉扯着往水面上游。
那暴雨如瀑布一般,从天上砸下来。
他们破开水面的那一刹,雨滴砸在她的脸上,疼得很。
周围没有人声。
只有急促粗喘的声音,还有叫声:“醒醒!程澄你醒醒!!”
程澄眼皮紧紧的闭着,根本就睁不开。
但是,她辨别出来了,这是赵其琛的声音。
赵其琛好像是来救她了!
暴雨泥泞。
仓惶逃跑的几个人在狱中接受着电话那边暴怒的谩骂————
“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养你们做什么吃的?!”
“小赵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找来了,还二话不说就自己跳下去了!”
“滚!你们都给我滚到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要是被抓出来,皮都给你们活剥了!”
几个人被这电话里的暴怒声震的脸色刷白。
颤颤巍巍的加快了脚下逃跑的步伐。
而另一边,元氏集团的办公室里。
听了通话的元可欣却担心的问:“表哥,我哥会不会有事?”
元翔恼的很。
他万万没有想到,赵其琛居然找了去。
还能跳进去救人。
只是压下火气,安抚元可欣:“放心吧,他水性很好,八九岁的时候就跳海救人了,淹不死他。”
说完,又恶狠狠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就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居然又让那个姓程的捡了一条命。”
…………
程澄从白鹭湖附近的县城医院里面醒过来。
身体没有大碍。
但是呛了水,险些要她半条命。
整个人都像是被水给封住了一样,耳朵像是有层水堵着,根本听不清别人说话。
赵其琛送走了警察。
进入病房,看着她清醒过来后,有些迷茫的样子,忍不住苦笑,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后怕,只是道:“真是人贱命硬。”
程澄转头看他。
赵其琛坐在床边,捏住她的下巴,看她一时半会儿都这样傻傻的回不过神来,又道:“哪里用得着把你淹死,只把你淹傻了就好了。”
说完,不等程澄消化好这句话,他就附身,给了他一个野兽一样猛烈凶狠又漫长的像是撕咬一样的吻。
程澄被吻的口水滑下唇角。
赵其琛松开她,喊了人过来。
然后对着那个看起来像是铁一样的冷漠女人吩咐:“不许别人探病。”
那个女人应了一声。
赵其琛起身走了。
等他走了好一会儿,程澄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然后,痛感吃顿的传到神经,她从被咬破的嘴唇上摸到了滚烫的血,鲜红鲜红的。
“我还活着?”
她居然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
赵其琛去找了元翔。
虽然元翔找的那伙下手的人没有被当场抓住,但是从那群逃跑的人里,赵其琛看见了对他的忌惮。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忌惮他。
除非要求他们弄死程澄的那个人刻意跟他们强调过他赵其琛的存在。
而会强调他的,只有他的表哥元翔。
当然,也只有他的表哥元翔能够做出这么先斩后奏心狠手辣的事情。
“如果不是我监控了程澄的所有行程跟通话记录,恐怕今天接回来的就是她的尸体吧?”
赵其琛将元翔堵在元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
元可欣甚至来不及躲避,就被亲哥哥堵了个正着。
她脸色发白,眼神心虚。
根本经不住有血缘关系的亲哥哥细细打量,就慌忙将眼神躲闪开了。
赵其琛总不至于下手打自己的亲妹妹,即便是她做了再该死的事情。
但是元翔不一样。
元翔是个男人,是个应该懂道理明是非顶天立地的大男人。
他毫无预兆的发难,一拳打在元翔的脸上。
将没有防备的元翔打了个趔趄。
元可欣被吓得尖叫。
想要上来拦,可是元翔已经抬起头,抹了一下唇角的血迹,虎狼一样冲着表弟赵其琛一脚踹了过去。
两个男人如同争夺地盘,矛盾不可调和的野兽一样,拳拳入肉的打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