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是一门妥协的艺术。而杜桑德亲眼看到了艺术的诞生全过程。
在陪同母亲进行露天辩论会的第一天,七名对手仍然在拼命向她头上泼脏水。但恨的牙痒痒的杜桑德却发现,这些竞争者突然开始转变方向,主力攻击起了安德罗妮的性别和缺乏经验上。
之前对她政策的攻击突然消失了。
第二天的辩论会上,一名候选议员突然宣布退出选举。并且诚恳的赞扬了安德罗妮的伟大设想,坚韧意志和“宝石般的人格”。他宣称自己退出选举,是因为安德罗妮夫人比自己更加适合这个职位。
其他的候选议员明显没有预料居然还能有这么一个变化,他们先是愣了好一会,然后才开始用更加猛烈的语言攻击。不过,这一次,他们的攻击明显有点找不到重点——他们攻击安德罗妮用卑鄙的手段逼退了竞争对手,而那个退出选举的人是可耻的卑劣之徒。
但进攻火力被分散了之后,这六位候选人明显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毕竟在批评女人参政上,他们都有极其丰富的经验和丰沛的脏话。可批评那位突然退出选举,并且还大肆夸奖了安德罗妮的“同僚”,这就很让人……困扰。
是应该抨击并且攻击这位爵士缺乏远见,还是将他塑造成被女人蒙骗了的可怜单纯老男人?
这场辩论会结束的有些仓促,剩下的六位候选议员需要尽快展开一场会议,然后确定明天针对安德罗妮的方针。
这些可敬的绅士们早就达成了共识,先把那个碍眼的女人踢出去,然后再各自分个高下——一位男爵夫人要进入下议院,这肯定是不合适的。杜尚男爵大概率也不希望自己的妻子抛头露面,作为下级贵族,要懂得为上级贵族们分担忧愁。
但这场紧急会议并没有顺利举行,取而代之的,则是新增的两封退出选举通告信,以及四位面面相觑,冷汗直流的勋爵。
三名爵士突然退出选举,这让每一个人都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四名勋爵神色各异,但都是一样的难看。会议匆匆开始,然后草草结束。四位勋爵都接到了自己首席私人秘书匆匆送来的信件,里面写下了自己的主人们名下的产业正在面临突然的“清查行动”的细节。
在看到信件之后,勋爵们彻底傻眼了。他们马上就明白了过来,这才是那几位绅士们退出选举的真正原因。那个名叫安德罗妮的女人,压根就没想着和自己搞什么选举战斗。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把他们当做有竞争力的对手。
选举?只要没有了竞争对手,那选举就没有任何意义。
第三天,两位勋爵在露天政策辩论会开始的时候主动宣布退出,并且和最早的那位爵士一样,他们用最真诚的语言赞扬了安德罗妮夫人,然后表达了自己对于安德罗妮夫人最美好的祝福。希望她在成功就任之后,能够为整个纽萨尔的人们带来更美好的未来。
另外两位勋爵则和安德罗妮夫人展开了一场名为“辩论”的商业吹捧。他们通过许多角度的“提问”,来指出了安德罗妮夫人提案的重要性和正确性。总而言之,在长达两个小时的吹捧之后,两位勋爵表示,安德罗妮夫人才是最适合这个位置的人。
杜桑德目瞪口呆的看着
Ъ“艺术”的诞生,然后在心里莫名生出了一股无力感。
这感觉就像是玩游戏的时候,突然发现游戏里居然内置了一个无敌级别的修改外挂,不管什么离谱的要求都能实现一样。虽然过程很顺利,但游戏本身却显得完全没有了意义。
杜桑德想象中的选战恐怕会打的很激烈,各方唇枪舌剑,指出对方政策中荒唐疏漏的地方,并且向选民推销自己的政策和方案。
但现实却是,自己的一系列策划连准备实施的过程都没有,所有的竞选对手就投降了。
“你看,竞选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莫尔斯端着茶杯微笑说道,“夫人的能力不应该被浪费在和那些痴蠢肥猪们的辩论上,而那些连辩论内容都听不懂的贫民更不值得消耗精力。完成立法,为这个社会带来良好的改变,这才是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杜桑德听的有些不解,“可是,下议院的议员难道不应该为选民发声,为了维护他们的利益而奋斗么?”
“下议院的议员经过平民选举产生,但下议院的议员宣誓效忠的仍然是帝国和陛下。”莫尔斯纠正道,“下议院的工作目的和重点是为各个殖民星提供适合自己的政策支持,这些政策和立法的目的是为了服务帝国和皇帝陛下。”
莫尔斯笑着摸了摸杜桑德的脑袋后说道,“这些政治上的东西对你来说可能有些太枯燥了,不过你要知道,安德罗妮夫人正在做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杜桑德点了点头,如果母亲的立法获得通过,那么帝国将在四百多年的历史中,首次拥有义务教育和最低工资的概念,这对社会的影响是巨大的。
“为了让夫人达到目的,必须有人替她排除所有的障碍。”莫尔斯继续说道,“现在这个情况下,这就是我们两个的工作了。”
杜桑德露出了一副“我正在认真听”的表情,然后好奇道,“那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所有的竞争对手都退出之后,竞选就已经结束了。按照时间推算,上阿尔宾选区应该是第一个完成选举的。”莫尔斯认真道,“按照相关流程,第一个完成了选举过程的下议员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