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沉稳的,高傲的精灵听到什么消息能有这种反应,这让路禹好奇心大起。
伴随着勒琳的目光缓缓移动,路禹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问:“不会和有关吧?”
勒琳的表情管理能力确实是崩掉了,冷傲的神情一时半会回不到脸上,那里除了茫然之外,现在什么都看不到。
和上次看见路禹准备一堆金汁之后被生理反应干碎不同,这次她是单纯地被突如其来的信息撞懵了。
“有人绕过了西线花冠精灵与塞列尔对峙的区域,直抵花冠精灵的一个要塞。”
路禹一惊,能做出这种事的必然是塞列尔的高阶了,可是这种冒险深入的操作,对方真不怕被围殴致死吗?
“对方没有表达出敌意,并且十分配合要塞的守军自愿被禁魔,被束缚…只是提出了两个要求。”
“第一,希望一切都保证隐蔽。”
“第二,希望精灵联军在确认他的身份和诚意之后,让他能够和蓝水的路禹接触。”
勒琳的视野中,路禹的嘴巴正在缓缓张大。
“对方是六阶魔法师,塞列尔召唤学者,欧尔库斯…而他,指名道姓要见你。”
路禹真的懵了,他连忙问:“他是塞列尔国的高阶吧,如今贸贸然出现在你们的要塞附近,又突然提出要见我,怎么看都是居心不轨啊。”
“抱歉,是我刚才有些迷糊了,忘记和你解释了。”勒琳说,“根据西线联军确认,欧尔库斯目前是叛离了他的国家塞列尔。”
面对这简直就是离离原上谱的事,路禹觉得自己可能是喝多了,不胜酒力,以至于产生了幻觉。
塞列尔成天拿本国的宗教,虚构的神祇来凝聚民众,这也是塞列尔经历流浪和磨难还能在摩斯塔纳凑在一起,并最终反过来侵吞福斯贝伦的心灵依仗。
背离自出生之前就被灌输的基本价值观与概念。
抛弃他所拥有的一切,跑到跟塞列尔有着深仇大恨的异族阵营当中,他在想什么?
这种叛逃势必会牵连国内的家族,他难道没有家人的吗?
起初路禹觉得这是为了针对自己进行的一场阴谋,然而在反复思索之后,他从各个角度都找不到这个计谋有实施的必要。
为了干掉自己,赔上一个六阶召唤师,而且还不知道能否成功,最好的成果不过是一换一,哪怕是帝国的高层愿意这么交换,塞列尔的高阶们面对这种明显把自己当弃子的打法会怎么看?
看见路禹陷入思索,勒琳轻声问:“要和他见一面吗?”
路禹看着酒杯中倒映出的自己,沉思了片刻。
“帮我安排一下,就在蓝水城见他。”
花冠精灵的办事效率很高,几天后,路禹就在蓝水城旧有的一处地穴中看到了魔力被抑制,眼睛被蒙上,双手被藤蔓缠绕束在腰后的欧尔库斯。
他的身边还跟着一只魔狐,据陪同一起到来的花冠精灵说,欧尔库斯的叛逃前,这只魔狐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名字颇有意思,叫做面包。
地穴早已被布下隔音结界,欧尔库斯落座的地方还被勒琳等魔法师刻画了法阵,一旦欧尔库斯有异动,路禹只需要稍微牵引魔力就能将他捆成粽子。
路禹则被要求紧贴隔音屏障的边缘与欧尔库斯进行对话,只要有一点异常,向后退去便能触发夜水留下的防御型魔法。
不怪路禹如此小心,对方虽然只是个召唤师,但毕竟是一位六阶,他可不想再品尝一次在死亡边缘游荡的滋味了。
被斯没有看眼前的这位精灵美女,视线瞬间就移动到了路禹身上。
路禹也在端详欧尔库斯。
这个中年人真的永远是一副苦大仇深,仿佛谁都欠他一笔巨款的愁闷模样,这世界上似乎没有东西能解开他的愁容。
伴随着勒琳带着面包离开隔音屏障,大门关闭的声音回荡在显得有些幽闭的空间中,两个曾被“冲动”吸引碰到一块,又因为战争互相远离的召唤师又一次见面了。
欧尔库斯率先打破了寂静,他望着路禹的脸,感叹道:“真年轻啊…”
唏嘘,惆怅,话语里似能感受到时光匆匆流逝的声音。
很意外,虽然在欧尔库斯靠近自己时,内心的冲动又一次出现,但是这一次却不如之前那么强烈了,如今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内心都十分平静。
路禹本来有想过怎么开口,但是欧尔库斯这话并不在他的设想范围内,他愣了一会,没来由地问:“在我这个年龄时,你在做什么?”
“学习召唤,被兄弟们嘲笑,被家里人责骂不务正业。”欧尔库斯脸上的愁闷又深了几分。
谈及家人,欧尔库斯异常平静,这个词似乎无法触动他内心一丝一毫的怀恋。
“为了和我见上一面,你叛离了塞列尔,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无比清楚…我花了半个冬天思考这个问题。”欧尔库斯“苦”笑,“你知道吗,有些选择其实是别人逼着选的,如果有余地,我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这里。”
“我想仔细听听是什么让你这个六阶能够产生如此决心,放弃自己塞列尔国民的身份也要离开…听起来,能与我交谈,仿佛只是其中一个诱因?”
此时的路禹仍抱有疑虑,他注视着欧尔库斯的双眼,等待着答案。
“血肉战车,血肉巨兽。”
路禹隐约猜到,血肉巨兽就是钢琴在塞列尔的名字。
欧尔库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