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说得清,出身皇室,受到良好教育,自幼被各种经典熏陶的诺埃尔,为何说话总是如此“白”。
他对于象征着贵族委婉沟通的文艺修辞始终弃之如敝履,矫揉做作的华丽辞藻极少出现于他的口中,无论场合正式还是私密,一口白烂话始终如一。
诺埃尔有一种魔力,只要他开口说话,所有矜持、扭捏,繁杂的修辞均会在对话中逐渐被丢下,每个人都会在与他对话中不断加速,最终返璞归真,直来直往。
不过显然,这一次有些太直了。
光辉议事厅鸦雀无声。
狄维克目瞪口呆,他的大脑虽然已经消化了诺埃尔的话,但是…就是震惊。
安东尼奥错愕地张大了嘴,被劳伦德评价为“沉稳”的他险些失声喊出些什么。
拉文尼斯则是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咬紧了牙关,他在心中恨恨地骂了一句:“疯子,简直愚蠢至极。”
各族领袖从惊讶中回过神,接二连三地站起身:“斯莱戈想成为全梅拉的公敌吗!”
“别搞笑了,如果浸染攻破斯莱戈,斯莱戈如巨鸮般倒下,那是否成为公敌重要吗?当年的梅利亚斯与巨龙一族就不是大家心中的‘公敌’吗?”
“巨鸮直至覆灭都未曾…”
“未曾丧心病狂地将浸染投放到各族,你想这么说是吗?”诺埃尔摆摆手,讥嘲道,“当年的梅利亚斯对浸染一无所知,大量的经验都是在它的国土分崩离析,彻底被蚕食后整理而出…你们不会觉得梅利亚斯拥有令人尊敬的高尚,不会陷入疯狂吧?”
“疯了,你简直疯了!”
有种族领袖惊怒地叫嚷起来,谴责声纷至而来,可诺埃尔却不为所动,反而把身旁的女仆拥入怀中,旁若无人的向她索吻…
梅拉已经习惯了诺埃尔的荒唐,也正因为如此,当他语气严肃,不顾外交辞令、会议场合的说出这句话后,已经没有人敢尝试着相信他只是一时冲动。
诺埃尔的所有行为逻辑始终在昏君、明君之间来回横跳,明显异于正常统治者。
那两个滑跪抱住他腿的外交官言谈之间分明透露出事先知晓的意味,也就是说,诺埃尔已经很认真地审视过这个选项,并且极有可能跃跃欲试。
安东尼奥及时阻止了会晤,他努力保持着微笑,但是脸上不断抽动的褶皱却是那么的明显。
所有人都被诺埃尔突如其来的“宣言”弄懵了,什么华丽的辞藻,优雅的叙述方式在宣言面前如纸片般脆弱。
一个个心情复杂的领袖与种族使者被送回宅邸,再度返回的安东尼奥看见诺埃尔已经把那名女仆压在长椅上动作频频,他无力地说:“诺埃尔,这里是光辉议事厅,请你尊重我们!”
诺埃尔抬起头,擦了擦拉丝的口水:“抱歉,兴之所至。”
对于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歉意的回答,安东尼奥感到头晕,但他已经不想再对此说些什么了。
“你刚才的话,是认真的?”一向鄙夷诺埃尔做派,桀骜的狄维克犹豫了一会,问。
“认真的啊。”诺埃尔直截了当。
这一刻,安东尼奥仿佛在诺埃尔身上看到了劳伦德的一丝影子…他知道这个念头十分的荒诞,但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始终萦绕在心头。
“如果浸染之灵侵入斯莱戈,那我就没办法让漂亮的女孩子们换上我设计的美丽衣服,如同蝴蝶一般于我面前起舞了;她们白皙的手臂,修长的大腿,被衣衫勾勒出的曼妙曲线,呼之欲出的山峰,明媚动人的眼睛…哦,还有她们灵动的舌头…哎,安东尼奥教皇,你知道吗,女人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
安东尼奥捂住了脸,他为自己曾经将诺埃尔与劳伦德放在一起,并产生联想而感到愧疚。
“祷告的时间要延长了…”安东尼奥内心暗叹。
拉文尼斯愤怒地说:“你险些让会晤失败,愚蠢,你不会认为恐吓能换来合作吧!”
诺埃尔一摊手:“他们不让我看女孩子们穿漂亮衣服起舞,那我就让他们和我的帝国一起毁灭,听上去不是很浪漫吗?”
“你觉得这是浪漫,简直不可理喻!”
“你说完了吧,说完我就走了,我和女仆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明天会晤开始再通知我,晚安咯年轻的小皇帝。”
……
……
红焰山脉迎来了短暂的平和,自从浸染之灵肆虐梭伦北境后,所有人均是惶惶不安。
碎金城举办的血族猎人庆典不得不暂缓,各大冒险者没有离开碎金城,而是选择就此住下,观望着浸染之灵的变化——位于整个梅拉的西南角,偏僻的地理位置让许多人莫名有了安心感。
没有了血族猎人与优势种血族的厮杀,行走在雪后的林地中,路禹只能偶尔听到一些野兽踩雪的窸窣声。
一个骷髅上长出小翅膀的血红色标识映入了路禹的眼帘——狩猎血族的冒险者们在各个血族活跃的区域放下了这个标记,以作警示。
血族没有损毁,反而在附近也摆放了警示标记——血红色的枫叶片。
“近了…我能感受到他们的气息了。”路禹身后的须臾兴奋地抽动着鼻子。
路禹很高兴听到这句话,他低头看向牵着自己手,深一脚浅一脚踩雪的璐璐,此时她正发脾气的用力踢出一脚,积雪如雾弥漫在路禹面前。
“不就是踩空了一脚吗,别这么孩子气…”
“谁孩子气了,这个破路让我差点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