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酒当着凡妮莎的面尽数倒给了圈养的野兔,把装酒的器皿洗干净收拾起来,不再触碰。
看到萨耶尔自己吓自己,凡妮莎抿嘴一笑,笑着笑着,她和光幕中的萨耶尔一样流下了眼泪。
他太苦了,他本可以不用这么折磨自己…
原本萨耶尔考虑的是让水晶巨人与蝴蝶合二为一,共同组成“信息中枢”,但在最后关头,他放弃了让两个人偶合体的念头。
“容错,必须要有容错!”萨耶尔坚定地说。
凡妮莎的知识、萨耶尔天才般的构思、当前时代素材反复提炼合成,这让两个人偶与他们的制作者一般拥有了超越时代的战力,但没有人能够预知未来,对于萨耶尔而言,有风险则代表着凡妮莎复活的可能小一分。
萨耶尔修改了法阵,蝴蝶巨人分开了,两个人偶均能独立完成信息传输与接收的工作,并能在极远的距离进行联系,即便出现了极为特殊的状况,其中一个人偶无法正常运转,剩下的一个也能继续执行他的意志,完成复活的仪式魔法。
不仅如此,他还为人偶设计了反复启动的法阵,而这个强大的法阵搭配的是路禹这个时代仅仅只有少部分八阶才摸到皮毛的【破魔储魔一体】。
现在,萨耶尔只剩下了最后一项难题——下一个时代的魔力指数。
这是人偶自自动的硬性条件,唯有在符合魔力浓度的时代唤醒,并完成仪式魔法,凡妮莎才有复活的可能,甚至成为第一个神明。
对于旁人,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只能靠猜,因为有记录以来的数次魔力潮均带来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每个大陆的文明传承都有所中断,承载着历史的文字、典籍或是遗失,或是被毁,甚至有些完全就没有系统的记载,因为在上一个时代,某些概念仍是空白。
精灵、巨龙这些长生种为改头换面掩饰身份的萨耶尔提供了模棱两可,充满了主观色彩,且模湖不清的叙述。
他们的回答类似于,你问他吃没吃,他说那天下雨了,你再问他下了什么雨,他说地面闪闪发亮。
如果是年轻时,萨耶尔会毫不犹豫地用魔力扼住对方的咽喉,让他想清楚再说话,但是遇见凡妮莎之后,他有了一些改变。
他学会了理解这些种族奇妙的思考方式,以及看似毫无道理,在他们认知中确实有关联的回答。
在得到了些许文献协助后,萨耶尔向着一座被云雾包裹的山峰前行,在朦胧的雾气中,两颗巨大的“太阳”闪闪发亮。
凡妮莎轻声说:“云海之森,法古塔尔…”
这是路禹和路路有史以来见过,体型最大的龙,他的身躯与山峰连为一体,尾巴垂落山嵴,浑身爬满了绿色的植被与鲜艳的花朵,蝴蝶、蜜蜂、鸟儿毫不在意他那能够吓死普通生灵的气势,在上方忙碌着。
被云雾缠绕的森林,同时也是一条巨龙。
路禹脑海中闪过了一丝精光:“霍古…难道在模彷它?”
法古塔尔以身躯承载绿植,化身移动森林的做派与霍古保护身体上那株小树似有相同之处。
萨耶尔似乎与法古塔尔曾见过面,法古塔尔并没有威吓,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眼神中似乎流露着一副胜利者的从容,以及对于萨耶尔的同情。
“萨耶尔…伟大的人类魔法师,时间过去了六十个春秋,我们又一次相见,这一次,你身边却未有那只精灵的身影…为何?”
“她睡了。”萨耶尔抬起头,直视逐渐低垂下来的龙首。
“看样子,不是我理解的‘睡’。”
“为了我…她做了愚蠢的事情,我正在想办法让她苏醒,作为我行走过的土地上最为古老的生命,你的记忆对我,弥足珍贵。”
“她睡了多久。”
“二十年…”
法古塔尔唏嘘地长叹一声,雷鸣般的声音回荡于森林之上。
“六十年前,我忠告过你们…”
“可我爱她,她也爱我,难道就因为愚蠢的寿命原因…”
“这并不愚蠢,而是无力解决问题的我们总结出的经验,而你已经品尝到了那最深的痛苦…”
“我也曾爱过一位少女,她美丽,眼神清澈明媚…她行走于我的身躯之上,欢快地采摘着鲜花、蘑孤,以及树果。”法古塔尔眺望远处人类的村庄,“她知道我的存在,我从未拒绝她的歌声。”
“有一天,她问我是否孤独,我嘲笑她的愚蠢,这就像是个笑话。”法古塔尔倔强地哼了一声,但眼神却异常柔和,“巨龙以强大为豪,孤独是我们的宿命。”
“但她仍然坚称我是孤独的,每天都会来与我聊天,会站在我面前唱着我从未听过的歌谣。”
“她说她喜欢巨龙,我说可以为她介绍同伴,她笑着骂我是一条蠢龙,然后像个兔子一样跑开了。”
法古塔尔的视线不在飘忽,再度回到了萨耶尔身上。
“时间一天天过去,就像是风将时间拨快,歌声带来了未来,她就在我的面前,唱着跳着,长大成人。”
“有一天,她忽然对我说,以后再也不能来陪我了,因为她的父亲为她找到了未来的归宿。”
萨耶尔一直平静的脸上有了起伏。
“我并不能理解她话语中的委婉,她对我说,如果改变主意,她会在村子里等我。”
“你没去?”
“没有。”法古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