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所拥有的知识确实不足以被高看,在我的故乡,有这么一个故事,说的是一只青蛙蹲在井底,呱呱乱叫,聒噪不已,在他眼中,世界只有井口大小。”路禹说,“老师说你们无知已经足够客气。”
路禹无视了火冒三丈的艾贝尔,朝着那个收藏着凡妮莎画像,始终记得姐姐的艾德琳招了招手。
艾德琳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姐妹,又被艾贝尔狠狠地瞪了一眼,不敢上前。
“原来这就是路禹先生对艾贝尔家感兴趣的原因,你对我的女儿情有独钟,才会想要这样拙劣的把戏捉弄我们,对吗?”
路禹不理不睬,笑着抖动手中的那份书稿:“艾德琳,你是否相信你的姐姐成为了九阶魔法师,如果我告诉你,这份书稿是你的姐姐亲手写下,赠予你的礼物,你会如何抉择?”
叫嚷中的艾贝尔声音一滞,虽然仍是不屑,但是语气却已经缓和了不少,眼神中更是透着赤裸裸的渴望。
“我……”
“你的路,由你来抉择,我只是负责将她最后的意志带到,想清楚该如何选择。”
路禹瞥了一眼艾贝尔:“是受到一个愚蠢、无能,一辈子都在钻研如何向上爬却始终求而不得的废物拖累,还是选择改变这无聊透顶,一眼能看到数十年后枯燥生活的命运。”
“回想最后与你姐姐相见的那个夜晚,感受她流露出的气息,做出你的决定吧。”
本来还在颤抖的艾德琳心忽然静了下来,路禹的话语中似乎蕴含着某种魔力,让她的思绪一瞬间飘回了过去,活到了那个月光皎洁,过道上洒满了银白色方格子,所有的仆人都面壁思过,而姐姐却悄无声息来到床前搂住自己的夜晚……
她记不得姐姐的话,记不得那一刻的表情,却依稀记得……姐姐身上那股好闻的花香,以及她身后漂浮的那只,能够操纵屋内家具移动的蝴蝶。
艾德琳的眼睛变得清彻而坚毅,她不顾父亲的阻拦,以及兄弟姐妹充满敌意的眼神,径直走向了路禹,伸手接过书稿。
伴随着书稿展开,蕴含魔力的纸张开始燃烧,凡妮莎的虚影浮现于半空。
艾贝尔瞳孔剧颤,浑身抖个不停,看着这个居高临下凝视着每个人的“凡妮莎”他感受到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当这份书稿展开时,想必我又一次回到了‘艾贝尔家’中了。”
“父亲……哦不,艾贝尔爵士,请原谅我这么称呼您,在您将我的一切抛弃的那一夜,我便与艾贝尔之名再无瓜葛,我曾认为永不会再回到这片令我伤心的土地,但是当路禹告知我,艾德琳始终记得儿时我对她的照拂,不顾一切留下了我的画像,甚至一直深感愧疚时,我忽然改了主意。”
“艾贝尔家可否还记得,那一个个被你们的血统论扔入沉默山脉死去的孩子?”
“你们应该忘记了吧,如您一般热衷于投机,始终在想着不惜一切代价,乃至舍弃至亲都能毫不犹豫的人眼中,一群残疾的孩子自然是无足轻重的代价对吗?”
“可是,艾贝尔爵士…我忘不了。”凡妮莎的声音逐渐低沉,“内蒂·梅尔、瑞贝卡、亚伦、雷纳、卡伦、波斯塔……他们是有名字的,他们都是孩子…”
“他们曾经活过,为了能够自己的父母从您不断鼓吹的血统论中醒悟,在沉默山脉中日复一日地努力,与魔物搏斗,与残酷的野兽们斗争……”
“他们只是想活着,残疾到底有什么错,究竟是我们污秽了血脉,还是血脉本就污秽不堪造就了我们?”
这是凡妮莎压抑在那乐观积极内心之中的诘问,她始终不理解自己父母的绝情。
时隔数百年,伴随着她离去,也许再也不会有人记得那群挣扎求生的残缺者,伴随着魔力潮的改变,也许沉默山脉也会随之消失,成为可以开垦的土地。
凡妮莎顿了顿:“艾德琳,断绝一切念想,离开此处,我将能为你准备的一切都存放于路禹手中,你拥有着与我相似的‘可能性’,走出去,感悟,然后……觉醒吧。”
“这是姐姐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凡妮莎的虚影开始消散,她戏谑地问:“艾贝尔男爵,你舍弃的那个残疾孩子已经拥抱九阶,不知您是否已经攀附上了索雷森至高的六阶魔法师?”
点点光粒随风而逝。
“不可能…这是你制造的幻术…”艾贝尔小声喃喃,“为了艾德琳,你真是奸诈!”
“不可能…她是个残废!”艾贝尔咬牙切齿地喊出了声,“她怎么可能成为九阶,她凭什么,她明明是废人啊!”
艾贝尔说着说着捂住了头,声嘶力竭地哀嚎着,来来回回的重复“不可能”,“我不信”。
仆人们上前安慰,却被他一把甩开,他猛然指着路禹:“是你的错,绝对是你的错。”
一切与老师的猜测相似,路禹拿出了又一张卷轴,交由心情无法平静的艾德琳:“触发它。”
艾德琳茫然地照做,顷刻间,地动山摇。
宅邸里的人冲出屋外,却发现,一个巨大的泥巨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每个人。
“只要它动起来,半个索雷森将会成为废墟。”
有着一定魔力底子的艾贝尔浑身颤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的他急火攻心,嘴角渗出了鲜血,捂着心脏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在仆人手忙脚乱地救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