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莱戈,诺埃尔的藏品室内。
诺埃尔接过小寂静递来的寂静者信息总览快速浏览了一遍,不做批复,而是朝着不远处的菲比招了招手。
作为书记官的菲比已经罗列出了各地执政官传递回来,亟待审批的特殊事项,以及议事厅众人的一些合议结果。
自从诺埃尔清扫保守贵族,在部分城邦以地区执政官代替领主之后,斯莱戈制度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谁也说不清这种制度是好是坏,所有人都在茫然中跟随着诺埃尔的步伐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摸索着。
尽管别扭,但在这个动荡的时代,只要仍能保证帝国平稳运转,保障他们的生命财产与地位,贵族们倒也不介意愿意合作——介意的都反了。
诺埃尔在菲比的记事本上勾出一个人的名字,从桌面上取出一份卷轴丢了过去。
“让他熟记自己的剧本,演的时候别太出戏。”
菲比狐疑地展开卷轴,小寂静迟疑地靠了上去,阅读完大致剧本,两人皱起了眉头,纷纷望向诺埃尔,眼神十分复杂。
“陛下,这个叫做白茧的人……”
“我知道,他的哥哥酒后仗势欺人,凌辱农妇,扼杀,抛尸,罪无可恕,但这和他本人无关啊。作为浸染之灵期间一步一个脚印晋升而来的事务官,他的风评一向不错,寂静者也查得很清楚,试图包庇罪首的是他那愚昧的父母,与他无关。”
诺埃尔伸了个懒腰,接着说:“此前,他的父母还试图以白茧的身份安排其哥哥进入执政官府邸工作,还是白茧亲自烧毁了递进执政官府邸的卷轴,信使记录得很清楚。有这样的父母,他也很难啊。”
面对碎光捧来的葡萄,诺埃尔慵懒地躺在椅子上,微微张开嘴,不需要任何话语,碎光耐心地剥去葡萄皮,将果肉挤入诺埃尔的口中,任由酸酸甜甜的津液在他的舌尖流淌,自己则是一点也不浪费地把葡萄皮吃掉。
这一幕小寂静抿起了嘴:“你想为他挽回风评?”
“自从那些傻子领主反叛后,白茧所在的城邦就成了边境,种族构成突出一个鱼龙混杂,管理难度极高,他们的能力毋庸置疑,人品也验证无误,仅仅只是因为血脉至亲拖累,就导致城邦内流言蜚语,不利于他们管理……比起换一个人,让本就忠诚的他继续与其他人合作管理,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菲比捂住额,对话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啊,她们怎么会看不出来白茧在这件事后会对诺埃尔感激涕零,心甘情愿以血肉捍卫帝国疆土,核心问题是……这个剧本的反派是诺埃尔啊。
按照剧本,白茧将会在诺埃尔提出严禁流民进城后据理力争“弹性标准”应该存在,可以适当地开个口子,最终被冷血的诺埃尔驳回,只允许一定限度的以工代赈。
“有问题吗?”诺埃尔摊手,趁着碎光还在剥葡萄之际,直接将其搂在怀里,顺势咬住了她细长的精灵耳朵,同时另一手已经在女仆长身上游走……
小寂静没来由地有些烦躁,她说:“安排一个有分量的人为你当这个恶人不好吗?为什么你总要污名化自己呢,让他们知道你在做的事情啊,你在很认真地庇护着他们,让他们去理解你的优秀啊!”
“一直来都是这样……你真的不讨厌别人议论时在你身上扣上的各种标签吗?”
“重要吗?”
嬉皮笑脸的诺埃尔流露出了极少见的严肃神情,但倏忽间,他嘴角上扬,在亲吻了碎光之后,径直走到小寂静身边……出乎意料的,他没有趁机亲近小寂静,而是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双总是喜欢乱动的手展现出了不符合人设的无所适从,他最终选择了牵起小寂静的手,认真的打量起她细长的手指。
“第一次见你这么激动……为我不值吗?”诺埃尔抿着嘴轻笑,“谢谢。”
即便是跟随诺埃尔最长时间的缄默也很少看到他流露出这样的神情,那句发自肺腑的“谢谢”同样击中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这才是真正隐藏在诺埃尔内心深处,不轻易示人的自我。
“而且,他们也没有说错什么……”
被诺埃尔拥吻的小寂静少见地没有挣扎。
“我就是很好色啊,我就是很荒唐啊。”
小寂静缓过了神,连忙挣扎开:“你总说民众容易被愚弄,为什么就不能在这些事上‘愚弄’一番呢?”
“因为人们总是会对好人格外严苛,而对恶人特别宽容。”诺埃尔说,“在好人身上找污点,在恶徒身上找人性的闪光,这样的事情你见得还少吗?”
小寂静哑然。
“人们不会看到教国坚持救济了多久灾民,只会记得他在筑光城被劫掠后再次改变法案,又一次缩减救济规模,然后絮絮叨叨地唾弃它的无耻。”
“可筑光和凝岚两座城邦的暴乱是有人刻意煽动的。”菲比提醒,“我们的信使确认信息可靠。”
“所以你认为站在发疯的魔物群中劝说他们冷静是正确的?”诺埃尔反问,“塔妮娅那边可是有一位魔法师被活生生打死了,那就是善良的代价,也是当好人要面对的难题……你该怎么解释你无能为力,又怎么让对方接受你无能为力的事实?”
“同样的问题就不会发生在晨曦领,因为大家会担心暴食者把他们当做点心吃了,根本不敢去。”
“同样的问题也不会发生在泽尼尔所在的风暴领,因为他走的是霸道路线,说镇压就镇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