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禹等人可不知道芙拉索蕾雅大脑接近宕机的疯狂脑补,贡品是出发前通过猫荆得到的。
依靠银枫树信仰庇护,抑魔的力量被极大的削减,这也是他能在传送通道附近一路游龙,无视控制的原因。
经历了一场恶战,消耗过大,这层随着银枫树沉睡越发微弱的庇护已经到了必须再补充一点的程度。
“吃吗?”
芙拉索蕾雅看着被触手递到手上的贡品,再看看同样开吃的浊魇,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他们本该是敌人,现在却在分享食物,像是露营。
秉承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她接受了这份好意,下嘴前,试探着问:“亵渎银枫神会发生什么?”
“你们踏上梅拉土地不就是亵渎吗?”
“也是。”
说着,芙拉索蕾雅咬了一大口软糕,糯叽叽的口感,香甜的味道……劫后余生吃到的食物,很美味啊。
“你是晨曦领的人,对吗?”
“怎么猜到的?”
三煤球虽然错愕,但想到临行前凯塔斯对芙拉索蕾雅那番极高的评价,隐隐有将她作为自己意志继承者的态度,他们也就释然了。
“破解了抑魔工艺,利用了俄偌恩工匠设置好的自毁法阵,将死者的盔甲抑制在自毁爆发前,将之串连,投入通道,一气呵成。”芙拉索蕾雅又拿走了一个供品,咬了一口,“这其中的环节,有着俄偌恩学者的痕迹。”
“最近的战场上,高级别俄偌恩法师失踪记录最多的就是晨曦领……是谁投靠了你们?”
“打算清算他们的家族吗?”
“我没那种兴趣,只是单纯想知道……他们是不是为了灵体换躯,才倒向了你们。”芙拉索蕾雅猜测,“多蕾卡,对吗?”
三煤球无言,但却也间接证实了她的猜测。
“你,果然就是‘解’。”
“俄偌恩大陆亿万生灵,一个灵体换躯,就能成为‘解’?”路禹反问,“即便不间断地换躯,什么时候才能让已经抑魔化的大陆恢复原状?”
芙拉索蕾雅欲言又止,最终只剩下一声叹息。
“以抑魔的方式学习灵体换躯能否成功无人知晓,即便这份知识赠予你们也无法开花结果,恐怕还会成为俄偌恩又一份诅咒。”路禹继续说,“试想一下,得知有解之后,谁最先脱离诅咒?”
芙拉索蕾雅喃喃:“元老院。”
“如果把这份力量给予你们,元老院完全可以先行离开俄偌恩,再远程遥控,通过灵体换躯控制、奴役全俄偌恩,届时,这份‘解’就是唯一正确的解,俄偌恩的生灵将不会再去思考其他途径,而被元老院关入牢笼,予取予夺。”
芙拉索蕾雅再次陷入了沉默:“你到底,为什么要救我,是谁在你背后起了作用?”
这次,轮到三煤球沉默了。
“罢了,你不说,我也猜到了……”芙拉索蕾雅疲惫地躺到了地上。
猜测的证实击溃了她内心的坚持,坚定不移守护通道的意志千疮百孔,只剩下渗透进心房的迷茫。
“喝下去。”路禹拿出一份魔药,递给了她。
芙拉索蕾雅手在颤抖,最后释然地笑了起来,饱含着难以言说的纠结情绪,她没有多问一句“是什么药剂”,而是一饮而尽。
药剂生效很快,她的眼皮变得沉重,眼角也有泪水淌下。
“但愿他的选择,是对的……”
不愿惊扰即将入眠的芙拉索蕾雅,路禹轻声回应:“未来,他的路,会由你继续走下去。”
“我……”
“没有……这…”
“个,能力。”
将芙拉索蕾雅移动到了显眼的位置,三煤球这才转身离去。
凯塔斯听见她的回答,也许会感到由衷地欣慰吧。
认为自己没有能力背负凯塔斯所背负的一切,其实也证明……她思考过背负。
异类总是难以存活在世界上,芙拉索蕾雅厌恶元老院的决议,但作为奠基者的后代,她又能做什么呢?
俄偌恩需要希望,也需要解,这是最迫切的生存需求。
让无数命不久矣的人思考一代两代人后的事情,让他们以自己的生命为下一代重新站在魔力浸润的蓝天之下,是多么奢侈的高尚。
比起这个选项,征战,是最容易满足希望的选择。
梦中,芙拉索蕾雅再一次见到了出战前与凯塔斯对话的场景。
“你该与我一起。”
“太难了……我,不如你。”
“总得有人站出来,做出引导……我会尽力活着,如果我死了,你不应逃避。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安详的梦易碎,这份幸福,无需忧虑的梦境在苦涩的药剂漫过口腔,滑入喉咙的瞬间被惊醒,伴随着梦中朦胧的记忆支离破碎,恍惚的芙拉索蕾雅已经在一片嘈杂中醒转。
被魔力黑洞犁过的大地附近,随处可见清理魔力晶簇的人群。
那些遥远的声音逐渐飘进耳朵,焦急的俄偌恩法师不断呼唤自己的名字,而她也艰难地张开了嘴巴,给出回应。
“大人,您与他的激战是否有结果?”
“袭击者下一步会去哪?”
芙拉顿了顿,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咽了下去。
想起梦境中凯塔斯和蔼的面容,以及他那布满艰辛与荆棘的道路,芙拉索蕾雅深呼吸。
“我重伤了他……应该,会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