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生意结束,卢利从收入中数出五个二百元的纸卷,捋平了放在信封里,揣进西装口袋,先把曹迅几个打发走,自己在屋门口等待着。过不得一会儿,分局门口走出两个人,为首的正是李小平,他一边走一边回头招手,和身后的杨顶宏说着什么。杨顶宏却是一脸的难过,好像很不好意思似的。
卢利反手拉上门,“怎么样,进来坐一会儿?咱们可好久没见了。你怎么这么忙?”
“我能有什么办法?”李小平苦苦一笑,“不瞒你说,我都要累神经了!天(津)市就以滨江道、劝业场这块最热闹,往来的人也最多,哎,腿都跑细了!”
“和宏哥说说,你还回所里得了。”
“你拉倒吧,你以为这是我们家开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呢?”
卢利笑了笑,“宏哥?”
“哎,小卢,近来生意怎么样?有时候在楼上开会,都能听见你在楼下吆喝,我们头儿说一声,你吆喝一句,好家伙,简直和打擂台似的!气得我们分局副头儿直翻白眼儿!”
卢利哈哈大笑,随即给李小平使了个眼se,拉着杨顶宏走到一边,“宏哥,这里有一千,您拿着。”
杨顶宏大大的一愣,“哦,不,小卢,你……别……我……”
“别什么?上回咱不是说好了吗?你要是说话不算,那我就拿回来,以后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怎么样?”
“不是,这也太多了!咱原来不是说好的吗,找你借五百…………”
“我知道,这些钱您拿去,用不了的,您再还给我。”卢利微微一笑,推开他的手,把信封塞进他西装口袋中,“说好了,这是我借给你的,得还的!”
杨顶宏感动的点点头,自己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向一个二十出头的孩子借钱,即便是当初已经说好的事情,也终究难以启齿,所以才拜托李小平出面,不想不等他说,对方已经准备好了?真懂事啊!“小卢,……我……得了!这回算我欠你的,钱我保证还!除此之外,以后你有嘛事就说,哥哥能帮忙的就绝不推辞。”
“这些话等一会儿再说,宏哥,平哥,走,咱们吃饭去,一边吃一边聊。”
在附近的辽宁路上找一家饭馆,卢利点了一个烹大虾、一个老爆三、一个松鼠鱼,一个水爆肚,又要了两瓶酒,交上钱和粮票,三个人吃喝起来,“宏哥,今天不用再值班了吧?能喝点酒了吧?”
“能喝也喝不过你啊,谁不知道你卢利酒量大?这两瓶酒给你一个人都不够吧?”
“那是和别人斗酒,和咱们这朋友之间喝酒是两回事——这个场合,就是要喝好了,而不是喝倒了!您说对不对?”
“没错!”杨顶宏哈哈一笑,脱下西装,“得了,今天和小卢好好喝一顿!”
三个人隔着桌子对坐,端起了酒杯;卢利鼻子中灌进一股异味,好像是谁身上带着药呢,“咻咻,这是什么味儿?”
“福尔马林吧。”李小平抬起胳膊,在自己衣服上闻了闻,“你也别问是什么玩意,我怕你吃不下去饭了。”
卢利脑筋一转,猜到了什么,不再多问,“哎,给你们讲个笑话吧,有一回啊,某地出了一桩命案,jing察到现场一看,好家伙,大卸八块了!满屋满地扔的到处都是,还流一地的血,我当时也在,jing察就问我,‘小卢,你怎么看’?我说,‘可能是自杀。’”
杨顶宏和李小平纵声大笑!“你这个嘎小子啊!”
卢利也笑了几声,端起了酒杯,“宏哥,等房子拾掇好了,我们给你稳居去,对了,有合适的了吗?”
“算是有了吧,我正在和人家谈,不过说实话,这种事我没干过,本来想托付给你嫂子的,后来想想,哪有让媳妇出面办这种事的?也只有自己顶着上了。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不会说话呢!”
“是啊,你干jing察多少年了?打便宜人、骂便宜街都成习惯了。我听人说,干你们这行三个月过来,平时再窝囊的,也成了硬汉子!就是因为打人打习惯了,是不是?”
杨顶宏用力一拍大腿,“还真让你说着了!”他叹了口气,无奈摇头,“这就是职业习惯——你是不知道,我在家的时候,也是不瞪眼不说话,弄得我两个姑娘都特别怕我。”
卢利为之莞尔。“宏哥,您有要我帮忙的地方就说话,别的我比不了您,但要说说话,我可能比您强点。”
“行啊,真谈不拢,我就找你过去帮忙。”
卢利端起酒杯,和两个人碰了一下,随即一饮而尽,“哎呦,你他妈的真能喝!”杨顶宏啐骂一声,也赶紧拿起了酒杯,陪他干了一杯。
“宏哥,有个事啊,你别怪我小心眼儿,是这样的,我呢,拿给您一千块钱,您得给我写个借据。”
杨顶宏一愣,“这并不是为我,而是为了您。您想啊,这笔钱不是小数目,回头您买了自己的房子,人家一定会问:杨顶宏一个月赚56.34块,哪来这么多钱买房子?回头一扫听知道了,是干个体户的那个小小给他的,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的,就都知道了。”
杨顶宏还有些不明白,楞楞的问了一句,“这又怎么了?”
“实际上是没什么,但所谓会说的不如会听的,有人以为是你和我关系好,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