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叔,你这是什么话?你拿我当什么人了?”曹迅怫然变色,用力扯回手臂,转身就走,“财叔,你还是等他回来吧。反正到时候,我把你的话带给他就是了。具体行不行,得听他的。”
魏来财讷讷的嘀咕了几句,他很觉得不满意。想不到这个大陆仔居然是这么个油盐不进的?好话说了一箩筐,却兀自不起作用?要不是知道他和卢利的关系最亲近,谁愿意舍出脸来,低声下气的求人?他枯立了一会儿,转身要走,正看见卢利一步跨了进来,“卢生?”
“财叔。早啊。”卢利在门口听了几句,已经知道一些大概缘由,权作不知道似的,堆起一团笑容,和煦的打着招呼。
魏来财眼珠一转,呵呵笑着迎上几步。“卢生,这一次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在那边吃住还好吗?”
“还好,谢谢您,还记着我。”
“当然得记着,当然得记着。”魏来财满脸堆笑的说道:“哦,卢生,这一回带回来的蔬菜。你简直不能想象卖的有多快!我话俾你知,不足12个小时,就让九龙苑一家,全都拿走了!我这一回过来,就是把钱给你送来的,哦,都给你店中的伙计了。阿迅,是不是?”
曹迅苦笑着点点头。“利哥,一共是9,083.52块港币,已经全部交账了。”
“这么快就卖完了?财叔,看起来这些蔬菜很受欢迎啊?”
魏来财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之色写了满脸,忘情的拉着卢利的手,按在一张椅子上。“刚才和阿迅说过了,我不怕麻烦,和你再说一遍。哈哈!”
卢利轻笑点头,他可以明白魏来财这种喜极若狂的心态。好笑的等着他——。
魏来财找的人叫趸七,这个人的本名连他也不知道,不过大家都这么叫他,也便成了他的大名,他是香港最大型的酒楼之一、名为九龙苑的副总厨,工作重心之一就是每一天都要到港九、新界、元朗等地的海鲜、蔬菜、水果市场去,挑选他中意的品种;任何一个摊位或者中间商,要是能得到他的认可,这一天的生意都会非常好做;反之亦然。
香港人注重饮食,例如九龙苑这样的大酒楼,也都有如趸七这样的一个人,专门负责采购各种原材料,从台湾的榴莲、槟榔、墨鱼籽;马来西亚的山竹、黄梨、椰子;新加坡的石斑鱼头或红鲷鱼头等等,几乎无所不包,每天经过他的手流出的资金,高达十余万计。
在香港饮食界这样举足轻重的一个人,相貌却实在让人不敢恭维,趸七生了一张风干橘子皮般的脸,一双迎fēng_liú泪的火眼,常年戴着一副宽边的古铜色的蛤蟆墨镜,逢人不理的一副清高派头。
魏来财和趸七只能说认识,但连朋友也算不上,两个人身份相差太多,以趸七而言,他是香港几乎所有吃这碗饭的人都想要拉拢、接近的一个人,这种事见得多了,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接到魏来财的电话,他根本不当回事,等到一天的工作结束,更是把这个人、这番话忘得一干二净,把魏来财晾在了一边。
魏来财一家人一直等到八点多,兀自不见他来,打电话也找不到他,于是知道他可能是忘记了——趸七在这方面是有着累累前科的,旁人惹他不起,只有暗暗腹诽。眼看着天色渐晚,魏来财只好出门叫了一辆出租车,找到了铜锣湾渣甸坊深处的趸七家中。
趸七一个人居住,只有从元朗乡下带来的一个本家侄儿照顾他的起居,夤夜给人叫醒,心情自然不会好到那里去,但看清楚是魏来财,想到是自己失约在前,这也就不必提了,“是财记啊,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非得这么晚让你跑过来?”
“七哥,不是重要的事,我也不敢这么晚打扰七哥休息不是?”魏来财呵呵陪笑着说道:“您看,我让计程车还等在门口呢,您和我去看看吧?”
“看什么啊?都这么晚了,明天不行吗?我保证,明天一早就去。”
“别啊,七哥,我来都来了,走吧,走吧。”魏来财不由分说,半是强迫着把他拉上车,一路开回自己开的财记。虽然已经是晚上,趸七依旧戴着自己从不离身的墨镜,他真觉得无奈极了,给魏来财拉着进到库房,推开大门,一股凉气扑面而来,他不自觉的躲开了一步。“财记,你找我来,就是要看你的仓库吗?”
“是,也不是。七哥,我今天刚刚从北边回来……”
“北边?什么北……”趸七一愣,却很快反应过来,“你去大陆了?”
魏来财点点头。翘起了大拇指,“七哥,没有比您脑筋更快的了。来,我带您看看,我从大陆运来的东西……”他扭亮库中的灯光,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怎么样,您要说不比刘全记的东西好,我财记从今天起,就关门不干了,怎么样?”
趸七却没有他那么激动,冷笑着迈进库房。走几步,拿起一团生菜,在手中仔细的看着,东西确实是不错,他心里如是说着,生菜绿得晶莹剔透,像一块饱含了水分的祖母绿玛瑙一般,揭开一片叶子。用手捏一捏,清脆而轻微的咔咔声清晰可闻。
掰下一片,迎着灯光看看,叶片很薄,带有诱人的光泽度。两个人都是这方面的老行家了,仅凭以上几点就可以看得出来,这是非常新鲜且高等级的品种。
“怎么样。七哥,东西不错吧?”
“也不过如此,你这里有的,人家刘全记就没有吗?”趸七这样说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