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卢利就坐了起来,抓起一件小褂穿上,洗漱一番之后,拍醒了胥云剑、张清几个,自己先一步出门去,坐在板凳上开始磨镰刀。刀是用好钢打造的,月牙型的刀刃反she着冷光,用大拇指搪一搪,指肚上的肌肤微微发紧——这就算是可以了。
把刀放好,再拿起一把,沾水在磨刀石上推拉,“小小,你起了?”是胥云剑的声音,他揉着眼睛站到门框上,“哎呦,你jing神头可真大,昨天累成那样,今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你不睡,弄得我也睡不着。”
“胥云剑,你少放屁,你还喊累?小哥让你开手扶,他替你下地,现在他没闹累,你倒闹?”
“就说我,你张清就没开?”
“躲开!”张清推了他一把,“好狗不挡道。”
两个人各自打水洗脸,卢利也不理他们,把几把镰刀磨好,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他也真觉得有些累了,从夏粮丰收,各村镇都开始大肆忙碌起来,每天早上四点到上午十点,下午四点到晚上七八点,一天十余个小时的工作量,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但收粮食不比其他,一旦开始干,就休想能挺直腰板,完全是弓着身子,手脚不停的cao作,那种辛苦,不亲身经历过的人,是怎么也体会不到的。
除了这种身体上的劳累,另外就是jing神上的负担,商家林近一万亩的小麦田,金黄se的麦田在电影中看过去是黄灿灿一片的那么好看,但等到人置身其中,就绝没有什么诗情画意了。麦田一眼望不到头,心理上的冲击极大!让人油然而生一种恐惧感:这么多的麦子,几时才能干完啊?
好在夏粮收割是农村的第一等大事,不分男女老幼一齐上战场,讲究是快收快打,颗粒归仓。这不但因为北方的雨季即将到来——麦子一经雨水浸泡,很快就会发芽,那就全废了!也因为要为秋粮播种让路;这二者都是丝毫耽误不得的。
用过早饭,提着几个巨大的塑料桶,拿着镰刀出门,村里的路上已经有和他们一样的农民和知青在出发,看见了,各自点点头,却不说话——不是不讲礼貌,这个时候,都累得半死,谁也没有了说话的力气了。趁着朦胧的星光到了村子西头,脚上的鞋都为露水打湿,脱下外面的衣服,只穿着小褂,走进麦田,卢利使劲往手心啐了两口唾沫,抓起镰刀,弯下腰去,以左手一把拢住麦子,右手的镰刀轻挥,一片麦子落在手中,把麦子在脚下一扔,跟上一步,第二次挥动镰刀,干了起来。
割麦子最忌讳的是事情就是镰刀使用方向不对,向下容易插进泥土中,损害宝贵的刀刃;向内也不行,那容易伤到自己——镰刀打磨的极其锋利,碰到腿上就是一道大口子,正确的方向应该是手腕画弧,使刀刃在割断麦子之后,向外侧飘出。当然,在熟悉的老农来说,则不存在以上的这种问题,镰刀对他们来说,已经成为身体的一部分,看着他们干,真叫一个享受:又快又稳,而且根本不费力似的,大片的麦子就倒在了身后。
卢利汗下如雨,双手的动作全变成了机械式的劳作,脑子中什么也不想,只是一味的收拢、割断、收拢、割断。“小卢,歇一会儿吧?”
卢利喘得像个破风箱,直起身体,回头看去,竟是商嘉成!他同样满头是汗,摘下戴着的草帽呼呼扇风,看他工作的效率,还是比自己高;已经比他所在的位置靠前了近一百米的距离了。
两个人出正月之前,在商抗i的撮合下,喝了一顿酒,表面上是把打架的事情放开了,实际上彼此都知道,还是有一个疙瘩在。今天他倒主动和自己打招呼了?
“行啊,小卢,不简单。”商嘉成笑呵呵的说道:“难怪书记看得起你,你们这一批知青中,你算是拔了头份的!”
看着对方竖起大拇指,卢利报以善意的一笑,“还是……不及队长……您。”
“废话,我都干多少年了?你才几年?哎,这是你第一次干这个吧?有把子艮劲儿!”
卢利累得几乎虚脱,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就想躺下去,美美的睡一觉才好呢!“现在几……点了?”
商嘉成抬头看天——长在农村地里劳作的人,都有这样一手功夫,抬头看看天se,就能把时间估摸得差不多,“快九点了。走,歇会儿去。一会儿再干。”
田地里一望无际,全被太阳笼罩着,两个人把镰刀一扔,转身向后。大队里的女子手脚麻利的把割下来的麦子打上捆,运到旁边停着的拖拉机上,等装满了,还要有打谷、晾晒一直到入仓的后续工作,这不用卢利这样的人帮忙,等开始向回走,卢利才注意到,一上午的时间,他已经‘冲’出来近八里地!干脆也懒得走了,就靠在拖拉机的yin影里,暂时休息吧。
“来一根?”
“不,我……不会。”
“这玩意,最解乏。”商嘉成也不勉强,自己点上一支,“你看看小胥他们,都学会了,你怎么就学不会呢?”
卢利抱起塑料桶,通通通的灌足了水,“队长,今年有多少?”
商嘉成伸出手指,比了一个‘六’的手势,“六百万斤!”
“有那么多?”头顶上突然传来张清的说话,“队长,咱们能分多少?”
商嘉成给他的话逗笑了,“这都是要交公的,你能剩下的没多少。再说,你以为这就多了?亩产还不到六百斤呢。”
“这倒是的,我听说大(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