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的这么早,”萧白朝叶绝点了点头,几步走过来很随意的坐下,瞥到叶绝手中的白纸,将头探过去些,靠近叶绝的耳根问:“还没写好?”
“嗯,”叶绝随便应承一句,把纸和笔胡乱塞进兜里,拔起地上的一篷枯草攥在手里来回搓着。
萧白没有转身,从旁人的角度看过去,这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蹲着,同样硬朗的侧面,不一样的是一个放松,另一个则有些紧张。
“我看过你的档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萧白转过头来看着叶绝,说话的声音很低,“你是孤儿?”
叶绝叹了口气点点头,扭头笑的很有些猥琐:“怎么,队长要因为这件事情来安慰队员吗?”
萧白无语,捶了叶绝脑袋一下,然后把着他的肩膀把人拽起来,按着叶绝的脑袋让他看着清晨中的利刃基地,山里有晨雾,远处的那些建筑都是模糊的,在薄薄的一层雾气中若隐若现,萧白的手指抵在叶绝太阳穴旁,常年握枪的手上有厚茧,碰在皮肤上有点刺痛,叶绝被萧白逼得瞪大了眼睛,弯长的睫毛轻轻扫动,眼睛像是一台扫描仪,在萧白的指引下一点一点的将基地里所有的东西印在脑袋里。
一瞬间恍惚有些时光倒流的感觉,叶绝想起那个夜晚自己被萧白揍得很惨,那时候这家伙也是这么逼着自己认真的去看利刃基地的一草一木。
叶绝记得自己那时候火大的要命,满脑袋都是揍萧白的冲动,然而现在的自己却是平和的,在萧白强大的力量下,他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以前未曾感受过的东西。
那是很多人的背影,从选训开始到现在,每一个拼命的背影,还有夜间训练时漫天的星光和刺骨的寒风,最后它们都融化成了夹杂着无尽黄土的沙尘,叶绝用力的闭上眼睛,在那漫天的沙尘中他看到了曾经的五连和现在的队友。
“我对你的评价并没有太多改变,你还是惧怕某些东西,也没什么自己的信仰,”萧白的声音从耳根传来,寒冷的清晨,可是他的呼吸是炙热的,“不过我还是看到了你的一些变化,叶绝你究竟想要留在这里吗?”
叶绝睁开眼睛,对上萧白的双眼,暗沉的没有边际的墨黑,有些沉默的力量从其中一点点透出来,他能感到自己用力的点头,因为太过用力脖子上的动脉血管隐隐浮现出来。
“知道为什么三中队只有四十个人吗?”萧白揉了揉叶绝的头发,很柔软的发质,干净清爽,夹杂着几颗被风卷进来的细小微尘。
叶绝摇头,萧白推了他一下示意一起跑两圈,有节奏的跑动中,就要初升的太阳染透了东方的几朵云霞,橙黄色慢慢转为一片火红。
萧白的手指向三中队的宿舍楼,他跑的并不快所以气息相当平稳:“因为这里的很多士兵即使在任务里牺牲也不会有任何属于自己的军功章,有的甚至还会被抹掉存在的痕迹。”
叶绝愕然,但是很快的他就反应过来,在三中队也待了一个多月了,他大概能明白这里会有些绝密的任务,见得光或者见不得光的,那些黑暗的东西总要有人来承受。
两个人并排跑着,偶尔过来几个队员会跟萧白打个招呼,叶绝一直很沉默,他看着萧白平淡到没有表情的脸,轮廓犀利的五官配着这样淡然的表情在这个人身上居然没有任何违和感,他忽然想到萧白说了这么多算是在安慰自己吗,这想法实在有点囧,于是叶绝瞬间就把自己雷笑了。
可是,其实自己并不是孤单一个人,在这里,还有和自己一同承受的战友。
这个想法有点自私,却让人豪情万丈,可以帮人刨除一些奇怪的情绪,于是叶绝抬头看着萧白,看了很久之后慢慢笑了起来。
“笑什么?”萧白踹了叶绝一脚,干净的作训服上立马出现了一个黄土印成的大脚印,叶绝随手拍了拍,跑快两步之后转过身来冲着萧白笑的很灿烂。
“队长啊,跟你商量件事情呗。”
“说。”
“反正我写遗书也没人看,不如我就留给你吧,”叶绝嘿嘿笑着,朝阳在他身后升起,山坳间的云层在刹那间美到梦幻,金色的光线一圈圈将叶绝整个人包容在其中,他的笑容因此而有了阳光的味道,干净透明而又肆意张扬的。
萧白停下脚步看着叶绝欢快的跑掉,手里拽着那张白纸朝自己招摇,他掏出根烟来点上,烟雾中那个身影越来越远,于是那一瞬间的叶绝印在了萧白的记忆里,以至于很多年以后他再想起曾经的彼此还是当初的少年摸样。
叶绝回到宿舍的时候,苏明远已经起床了,此时抱着他最爱的狙击枪,万般缱绻的擦拭着,叶绝肉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无语的戳了把苏明远的脑门,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装备,除了些基本装备,他甚至在很多地方塞进了些小玩意,包括钓鱼线、软铁丝、钢针之类的东西,这点算是吴语教他的,当然其中也加入了很多叶绝式的猥琐小改装。
接下来的时间里,叶绝和苏明远都相当勤奋的开始研究资料,他们的时间并不太多,距离出发也就还有大半天的时间,况且虽然接受过山地生存训练,可是边境线上的丛林,这几个新兵可都是没去过,实话说还真是有点紧张。
战前的准备时间过得很快,下午六点整全副武装的队员们便在停机坪上集合了,周戎和刘向前一起来送行。
“这是你们的第一次战斗,”周戎的目光从出列的四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