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得不错。”
燕青语轻描淡写的说道。他端起身边桌上的茶水，微微抿了一口。
“我以为您会护着他们。”书墨耸了耸肩，说道。
“我为什么要护着他们？”燕青语淡淡的说，“他们只是来镀金的富家公子，既不是修行人，又不是皇亲国戚。我可不怕那些小子的父母。周府成的权势再大，也管不到御监司头上来。”
燕青语看了他一眼，那张死气沉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倒是你，我不记得你是这么冲动的人。”
书墨想了片刻，说道，“并不是冲动，我只是想给这个家伙一点教训。”
他也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却不想这茶中全是苦味，他差点没把茶全喷出来。
“——这是什么茶水。”他硬着头皮咽下去后，说道。
“山苦茶。”燕青语瞟了他一眼，说道，“年轻人不喜欢这味道。”
“我想老年人大概也不会喜欢。”书墨说，他说的是实话，柳易不喜欢喝茶，他只爱喝酒。
燕青语微微沉思，说道，“你刚才说到，教训？”
书墨点头，“周天一是宰相之子，性子却如此轻狂浮躁，日后恐难成大事。”
御监司的刺客头子盯了他一眼，低语，“恐怕你只是想给柳之云报个私仇而已。”
书墨老脸一红，这确实是他的想法。周天一如此针对柳之云，他有些看不过去，便当众摆了周天一一道。或许这能让柳大少爷顺利追求到轩姑娘？
“怎么？修行之人也如同孩童一般玩起英雄把戏了？”
燕青语难得调侃道，但他的脸色完全不像是调侃——他甚至没有脸色，所以书墨不知道他是否在暗指些什么。于是他假装喝茶，无奈那茶水实在是苦的难以入喉，正当少年考虑是否要偷偷将茶水倒掉的时候，燕青语说话了：
“你现在是空灵境？”
“是的。”书墨放下茶杯，说道。
“乔四爷说得没错，是个好苗子。”燕青语眯起眼睛打量着他，“十八，英雄年少。”
书墨赧然——他虽然只是空灵之境。但毕竟跟随柳易这么久，又在伏龙山上经历连番恶战。只怕空灵对他来说，还是太低。
“一口吃不成胖子。”燕青语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你性子太寡淡，莫要急于求成。修行之事，最忌讳一步登天。当心入了魔道，得不偿失。”
他叹了口气，又说，“空灵。通内境，通气海，这是修行之本。练气练意，皆为修心。这与佛家论调倒是一致。”
书墨想了想，问道，“何为练气，何为练意？而内境气海又是如何修行？”
燕青语回答，“气为天地精华，意为修行人之精神。内境气海，是真气源泉所在。而修行人练内境气海，通俗来讲，就是精炼真气。”
“你能调动的气海，便是你的真气。气海越磅礴，自身真气越强大。反之气海越弱，修行人也越弱。若你能在内境气海自由调动真气，有搬山填海之能，便上了惟我，有资格一窥天道。至于化羽，那便只有一人得知了。”
书墨想到了自己在气海中的时候，连造出一块踏脚之地都略微艰难。而荆离却能在那片黑色的海域中行动自如，甚至能够劈山填海。这样想来，荆离的实力已经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了。
“练气之法，可有什么窍门？”他问道。
燕青语摇头，“修行之道，绝无捷径。”
书墨赧然，他只是想到荆离在气海中从高山越下的那一剑，有些急躁了。
“你还记得那盘棋？”燕青语问道。
书墨点了点头，他当然记得乔四爷和他的那盘没有结果的棋局。
“实力，运气和机遇。”他低声说道。
“还有时机。”燕青语补充，”你是个优秀的剑客，柳易会为你骄傲的。”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燕青语终于说起了重点。他当然不是叫书墨来叙旧的，作为副使，少年还有很多需要学习和注意的地方。
首当其冲的便是在使节团内部的声望问题。
“我听说这几日你一直闭门不出？”燕青语说。
少年挠了挠头，“一切安好，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
燕青语道，“陛下钦点你为副使，可不是让你安稳的坐到青阳山。虽然我不知道他的用意，但如果你不做点事情，我很难办。”
书墨低头说，“您要我做什么？”
燕青语点了点桌子，书墨看到桌上放着一张地图，上头用一条线标注出了从望京城到青阳山的路。他们此时正处在这条线的三分之一处。
“大概再过半月，便能到达青阳山。你先去熟悉熟悉使节团的人。”燕青语用嘶哑的声音说，“你是副使，总不能连自己手底下的人都不认识。”
见少年愁眉苦脸的答应了，燕青语满意的点了点头。
“去吧，这几日柴小花就待在你身边。他是御监司的人，你有什么事情可以问他。”
“往年的副使是怎么选的。”书墨突然问道，他觉得有必要弄清楚这个。
“我来挑选，或是乔四爷挑选。”燕青语说，“不过今年有些特别——虽然我和乔四爷也会选择你，但这话由陛下嘴里说出来，总归比从我口中说出来要有效得多。”
少年目瞪口呆，他倒是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多人看好——他只是想搭个顺风车而已。
“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掉进狼窝了。”他认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