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从来都是一个等级分明的地方,这种事情的话,一直到了现代也是一样的——社会等级严重僵化,不管是人还是东西,都会被严格的分成三六九等,家老里被分成中老大老宿老。食物会被分成猪鹿蝶梅竹松等档次,那种严格的等级等度,是日本社会构成的重要部分,要说是深入人心的话,那么也不为过吧。
所以,像是这样打乱了等级制度。消除了一切差异而同坐一席,能够自由而又平等的吃着同一锅里的东西的样子,对于这些武士们来说也算是少见的体验吧。因为这种体验而能够尽兴,接着如此惬意的一边进食一边毫无等级的拍打着太鼓然后跳着舞,妇人们也在火光阑珊的地方闲聊的情景,还真是少见。所以就算是归为大殿的少女主公,现在也和浓姬尽情的享受那种气氛吧。
“怎么?是讨厌那种气氛呢?还是讨厌这种无秩序的混乱呢?”
“讨厌?不不不……完全不讨厌。我想啊,你是还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的原因。越是对于亲近的人,越是没有办法开口啊,不过,你这家伙,仔细想想看,原先你以为这个时候,你应该会在做什么呢?”
“原先?哈,大概若不是你这个男人还有那个叫做上杉谦信的女人的阻挡的话,我应该就带领着我的军团以疾风怒涛之势取得天下了吧。但是现在,我却只是一介陪臣呆在一个男人的身边,接着竟然也很享受这种安逸的生活,真是的……人还真是容易堕落的生物啊。那么公方殿下呢?”
“我?原先的话,我认为我应该是能够尽快的取得天下。接着过个一二十年把位子交给后辈之后就安稳的隐居吧?但是现在的话,完全不是这样了呢。”
苦笑着解开了手上缠着的布匹,接着让萌虎看到了那只手的全貌——原先以为,只是因为伤势或者说是烫伤而被包起来的,而如今的话,则可以看见脓包和疮口,总之,并不是让人舒服的情景。
“这个是?”
“别碰!千万别碰!”
面对着某个家伙的好奇心,景嗣则是相当快捷的打开了那只手并且重新的裹上了那一层布匹——并不只是手掌部分那么简单,而是整只右手都蒙上了这样的东西。从内部看来说,并不像是有着药膏內敷的样子,所以根本就不是为了治疗,而只是为了掩盖什么一样。
“这是?”
“麻风。”
“什么!麻风病!这……为什么?”
并非是对于得病的理由或者其他而进行质问,而仅仅只是对于景嗣本身的那种淡然而表示不可思议甚至是愤怒——麻风病并不是什么会直接致死的疾病,但是比起那种致死的疾病来说,反倒是真正更加可怕的东西,这种疾病会在让身体,也就是“表”逐渐溃烂的同时,也在内脏的“里”同时发挥作用,将患病者的容貌,外观一切的表都毁去的同时,再让他们承受痛苦。而但凡患病者,一旦和别人有了身体接触的话,就有着传染的可能性。因此这些时间来景嗣所穿的衣物也完全没有春天的感觉,那种裹得严严实实的情况,看来就是为了预防被发现吧。
“大概是坏事做太多了吧,这种病的话,听南蛮人说,可是上帝惩罚罪人的刑罚呢,不过即使是这样,我想我也没有任何立场说是被错误的惩罚了吧。能够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虽然现在还能够隐瞒下去,但是等到外面的溃烂再次延伸的话可能就会难办了,所以,我也只能看着这样子了吧。”
“不……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这样子就接受了呢?得了这种病的话,是会比死亡还要难受的痛苦啊。为什么,就这样子无动于衷呢?这样子的话,不管是接触谁都不行了吧?”
“因为这是代价啊,要保护什么,就要付出一些什么,所以说,我想人还真是很难以预测自己的命运呢。原先以为能够完成了平定天下的伟业之后安心的隐退,然而现在的话,却预感自己活不过三十。”
如果可以的话,还真是想要安慰一下这个家伙,但是即便如此的话,却连触碰都做不到——或许麻风真正的可怕之处,并不是痛苦或者说是致人死地这些症状,而只是这种疾病将会断绝人和人的联系这一点吧。
那种被称为“隔绝”的东西,并不只是物理上的,而是心灵上的。麻风,天花,以及现在还没有的艾滋,这些在疾病完全是可以在发作之前就杀死人的东西——孤独,是会致人死地的病症。
“我说……一个人的话,不孤单么?”
“一个人?不……不是一个人,大家不都是还在么?即使是身体触碰不到的话,能够看到就已经很不错了吧。”
或许大概不久之后,儒裙和羽织也会彻底瞒不住这个事实,而等到那天的话,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