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要的……是一辈子呢?
最上京子没有忽略这句话说出口时,那个名为敦贺莲的男人眼中闪过的一瞬间的喜悦。
可是只有一瞬间,接下来就陷入沉默。
他低下头思索了许久,才慎重其事地告诉她,他给不了这个承诺。
所有女孩子都一样,哪怕对爱情绝望,也会希望对方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敦贺莲少时肆意情场,当然不会不知道。
“只是现在。”他说。“现在的我,还不够资格承诺什么。我也希望你能用更多的时间弄清楚,我究竟是不是你想要共度一辈子的人。”他身边的所有麻烦还没有理清,他并不想拖她下水。想要许下一个承诺很容易,想要推翻它更容易。对于京子,他是拿出十二万分的心去珍惜的,不想让她受到任何欺骗。她不过十七岁,刚刚从不破尚的世界里走出来——他了解京子有多执着,就像当初对待不破一样,认定了什么就不会放手,一直追随到了东京。身为一个男人他当然以此为幸,但……随着年岁的增长,当她的世界不再只有不破尚或者敦贺莲的时候……她真的还会固守“一辈子”的承诺吗?
京子不发一语地看着他,许久,瞥了眼墙上的挂钟,晚上1o点。
“明天的通告是几时?”她突然问了个不着边际的话题。
莲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疑惑:“九点。”
“那么务必尽早休息,不然明天提不起精神来工作。”
“嗯,那我就先走了。”他撑着膝盖正要站起来,京子却比他快一步按住他的手背——
她先行站起身,从房间的壁橱里搬出两叠床褥,很平整的铺在榻榻米上,并且悉心把皱巴巴的边角都细细整好,待一切都做完之后,她跪在榻榻米边上,平和安静的眼回望向敦贺莲。“请洗漱好后就寝吧,敦贺先生。”言末,她以标准的正跪接待姿势对他轻鞠了一个躬,光是从架势里就能看出这是十足十的和风旅馆招待标准。
敦贺莲有着片刻的怔忡,他的目光扫向榻榻米上的两个床褥,虽然稍微分开了些,但房间里可睡的地方就那么多,除了手掌大的缝隙以外,并没有多少区别。
“我说收留是说笑的,京子。”莲清了清嗓子,手托着下巴,有点窘迫地说。
“那个金发女人现在是在你家里对吧。”
摸摸鼻头,京子问他的时候带着很安稳的微笑,让他怎么都觉得有点不对劲。
“演员的第一反应都是最诚实的,我很了解当你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并没有骗我。”京子偏过头:“所以,回不去也是真的——当然前提是你不愿意和那个美女共处一室。”
被她戳中重点,又以一句略带讽刺的补充作结的敦贺莲此时开始思考“恋人太过聪明果然对男人很危险”这句话。
“所以与其在这个时分去打扰社先生或者社长,不如就屈尊您在这里度过一个晚上,明天再让社先生为您安排其他处所,又或者考虑如何去‘打·发’那个女人好了。”
“你说话的口吻是带了讽刺吗,京子小姐。”莲有点哭笑不得。
京子依然是那副轻描淡写的笑容:“在我知道真相之前,只能尽力遏止自己发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你收留一个美女在家里的动机呢。”
敦贺莲带着尴尬的表情,抬眼看了下通向楼梯的卧室门,此刻的门并没有合上,通往阶梯的方向没有灯光,说明楼下的不倒翁夫妇可能已经入眠。他又把目光移到了京子身上:“这样好吗,我倒是没关系,毕竟你是寄宿在这里……”
“我已经和老板娘打过招呼了。”京子不想承认当她要上楼时,老板娘揪住她的衣袖,偷偷为他求情,让自己收留他一个晚上的事。老板娘的原话是,像敦贺君这么好的男人,京子你要好好把握啊,这个时分让他去其他地方住也不方便。反正敦贺君也是一个正直的人,你不用担心发生什么,就和他合宿一个晚上吧。
她的额角突地因为这段的回想开始想抽青筋。
她真的很想反驳,老板娘,他谦谦君子的表相是假的啊,其实早就什么都发生了好吗?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莲也忽而中规中矩地回应起来,可是京子总觉的这句话与“那我就开动了”有异曲同工之妙,尤其是他看她的眼神……
京子慌乱的别过头:“不、不能做别的事。”
“什么别的事?”他故作不知。
京子咬咬牙,这家伙果然又开始戏弄她,也不搞清楚状况,现在可是她在收留无家可归的“敦贺莲”,他怎么还不收敛一点。
“你应该知道自己会被留下来的最大原因,是我不放心你今晚最后会去哪里!就是因为你这样让我很没安全感,请你表现得像我喜欢的‘敦贺先生’好么?”她煞有其事露出气愤的神色,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可是脸上的羞赧红晕却出卖了她。
一只手轻触过她的脸庞,指节修长,温存滑过。
“京子小姐,我一直都在这里。”他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没有贴近,没有故作亲昵,只是宽大的手掌从背后握上了她圆润的肩头,隔着脱去了外衣的单薄春衫,她几乎能感觉到掌心的热度,烫的炙人。
她侧过脸,不期然迎上一个轻盈如羽翼的耳鬓吻。
“——谢谢你。”附赠一个温柔如水的绅士微笑。
她倏地伸手急急忙忙捂住耳朵,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大脑呈现空白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