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子蹙眉不解。
“紫式阿姨她恐高。”千叶贵雅的声音冷不丁冒了出来。“哪怕看着人在高处也不行。”
“说什么测验一个演员在恶劣环境下的胆色和临场发挥,我看还是你的恶趣味吧,千叶小毛头。“
“您这样说真是伤我的心,紫式奶奶。”千叶贵雅毫不逊色地还击让一脸精致妆容的紫式由衣咬牙切齿起来。
一番唇枪舌剑之后,紫式由衣踩着8cm的高跟鞋忿忿地走了,留下头上冒着黑线的最上京子和打着胜利旗帜的千叶贵雅。
“《柒》里有很多的动作戏。”千叶贵雅望着舞台后方矗立的,足足有十五米高的玻璃架建筑布景,兀自说起来:“很多是危险环境下高难度的动作,所以我希望我的男女主角是能够真正如剧中角色那样果敢的人。”
京子了然地点点头,这是千叶贵雅的一贯风格,她并不觉得有什么惊讶的地方。
何况,她也觉得如果真正的演员,应该具备这样的素质。
“不过你不用担心,虽然是要在高台上演戏……”
“——安全措施我们还是有好好做的。”
这算是打脸吗?即便到了这个时候,最上京子也苦中作乐地想着,兴许这样才能让心脏不会在下一秒迸出胸腔,可是即使如此,手臂拉扯的疼痛也让她逐渐体力不支。
毕竟对方可是身高的敦贺莲啊!
“再……再坚持一会儿——”该死,营救的人怎么还没上来,就算为了演出做了清场,就算这高台本来的设计上来就比较麻烦……
“真伽。”有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叫的却不是她的名字。
真伽……真伽……如月真伽,《柒》的女主角,那个身手矫健的小贼,本轮比赛的角色!
“放开。”声音平静如水,当事者一脸漠然。
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演戏?敦贺莲你是白痴吗?难道这真的是安排好的一场戏吗?京子不可置信地试图从他的脸上捕捉出一丝端倪,甚至努力盯着他身上断掉的吊索,想要看到任何蛛丝马迹……
可是,都没有。
威亚的环扣是真断开的,他的身上除了这根威亚以外再无其他。
那个一脸漠然看着自己的男人,表情分明是鬼道策无误!
鬼道策,“柒”组织成员的冷血枪神,视人命如草芥(包括自己)的典型面瘫。
都这时候了你还演什么啊!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处境?敦贺莲你是疯了吗,你这么做会让人以为这真的是在演戏啊!
如果真的把演戏高过自己的生命的话,敦贺莲就是蠢材!愚蠢得无可救药!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做,敦贺莲的表现让她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现实,是随风飘荡的吊索残段,还是他瞳中目空一切的默然。
所以她没有指名道姓,只是依循自己本能咬紧牙关,大声吼道:“放开?你知不知道这样下去可能会死!”她看到了,她的余光看到已经有安全人员爬上了高台边缘,没关系,再坚持片刻就够了,只要再片刻……
束缚京子的吊索机关似乎经受不住同时两个人悬空的压力,嘎吱一声猛然又沉下一截,伴随着的还有咔吱咔吱的机械卡壳声,似乎下一秒就会崩断。
“也没其他办法了,不是吗。”这最后的关头,时间却被拉长得无限缓慢长久,她脑海中的片刻没有到来,却只看到他原本一直漠然的脸上,随着话尾浮现出无奈却温柔的笑容,那种她不清楚到底是敦贺莲还是鬼道策才会有的笑容……
“——活下去。”
感觉手上的重量一松,原本要抓紧他就很吃力的手,随着单方面的施力和手心汗水的浸渍,突然空无一物,仿佛是慢镜头,手与手的距离一寸寸被分开,越来越远,直到……
砰。
他落在安全垫上的声音。
因为要考虑舞台效果,因为有威亚,所以这并不是气囊。
他躺在深蓝色的垫子上,15米的高度和朦胧了眉睫的汗水让她看不清他的脸。
但是他没有动。
敦贺莲,没有动。
这一幕被原本录制用的摄像头清晰捕捉投射在现场的大屏幕上,直到敦贺莲掉落之前也没人搞清这到底是真实的意外还是刻意的表演,但它所造成的轰动没有人会忽视。
所有人也都清楚看到了最上京子从威亚上被解下来时,她像个丢弃了魂魄的扯线傀儡,任人摆弄她的躯壳,直到有那么一秒钟,她蓦然回过神来,疯了一般想要去寻找敦贺莲,差点也从高台上跳下去,被人抱住作结。
这场意外太诡异,诡异得狗血。
诡异得,她甚至连泪水都还没流出来,敦贺莲已经被救护车送去了医院。
虽然从发生到最后跌落只有不到2分钟,可京子却觉得过了整整两个世纪。
发生了这样的事,整场比赛当然被强制终止,京子没有第一时间跟上救护车,就被人遗忘在在了舞台。
她怔怔坐在垫子上,缓慢地回头端详着那根被丢弃的威亚——从敦贺莲身上被解下来的威亚,它的卡扣是全新的,可是抚摸上去接合处却莫名地松动,上面还有几处工具扭动造成的划痕。
你相信……巧合吗?
贵宾等候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