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睡一会。”
柔和的特制灯光被从床另一侧伸出来的纤长手指关闭,虽然身处海拔高达四万英尺的云层上的深夜中,祝决的声音依然丝毫不带睡意。
沈弋被惊醒一般向他转过头去,脸上闪过一丝赧然:“吵到你了吗?”
迫于绯闻的压力,祝决和沈弋回国选择了最贵的一趟航班,在机场祝决的明星身份没派上什么用场,还是沈弋用他天凉王破的狂霸拽总裁特权开了一条特殊通道,从头到尾减免了百分之九十以上可能被狗仔拍到照片的可能性,更别说他们现在乘坐的这架飞机,号称全球最贵航班,他们估量了下,那些狗仔应该是出不起这个机票钱的零头的,不过这架飞机的确物有所值,头等舱位都是一个个小型顶级酒店套房的设置,隐私被保护到了极致,多亏了这个,沈弋才肯乖乖地在外面也跟祝决睡在一张床上。
祝决摇了摇头,莞尔一笑:“我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你知道的。”
他的话里意犹未尽,沈弋虽然一如既往除了在商场外一律听不懂别人的弦外之音,但祝决是个例外,他还没说什么,沈弋就已经知道他心里在说什么了。
沈弋趴在床上郁闷了会,干脆把自己的脑袋埋进了枕头下面。
这么幼稚的举动,祝决的眼睛在黑暗中盈满了笑意,他上辈子没有遇到过这么让他心动的人,拍过那么多的感情戏,即使在大荧幕上骗过很多观众骗过很多专业人士,骗过热泪也骗过欢笑,但那只是在演戏而已,他的情感似乎缺失了一块,只不过他那时不以为意,人没有爱情也不会怎么样不是吗?
只不过,现在看着这个为了他而苦恼地做出可能从出生以来就没做过的孩子气行为的人,他又觉得,虽然人没有爱情的确不会怎么样,但拥有一份让人能发自内心笑出来的爱情——也很棒。
细小的波涛在他胸中无来由地激荡,似乎就像窗外那厚厚如同仙境一般的云层一样,它别无所图,只想让他轻松愉快。
看着执着地埋在枕头底下的沈弋,祝决往被子里缩了缩,将自己的脑袋也蹭了进去,枕头下的空间狭窄而又柔软,他一点也不费劲地捕捉到了比云朵一般的枕头更柔软的东西。
片刻过后,他才在对方耳边耳语道:“干吗这么担心?网上还没八出你的身份呢,你的注解只有四个字——神秘人士。”
沈弋瞪了他一眼,瞪完才想起来他们还躲在被子底下,原本还有一点隐约光线,这回是彻底黑了,他瞪得再厉害这人也看不见,心一横,干脆做了另外一样幼稚举动,他狠狠掐了这人腰一把,掐得对方都缩回去一点才觉得神清气爽。
“我家里人认得出我。”
祝决:“虽然说丑媳妇难见公婆,可是不管以哪个标准来看,我都不算丑吧?”
“……”沈弋沉默了,片刻后才从齿间挤出几个字来:“你不懂……”
祝决的确不懂,他恨不得立刻就把沈弋标上自己的所有物,就算懂他也装作不懂,不过还好他智商下线情商犹在,警告他不能再轻举妄动,万分无奈地抱着沈弋的腰,不敢再煽动一句半语了。
这趟航班飞了十几个小时,从前沈弋一个人坐的时候只觉得漫长地无聊,而此时他却如坐针毡一般觉得时针跑得飞快,没一会,他就该下飞机了。
在他的坚持下,祝决跟他分开走,甚至为了这个,他专门打电话叫季京把祝决的所有助理都带上了,大有他敢不从直接拖了就走的豪迈气派。
祝决哭笑不得,他虽然非常想公开,但起码还讲究点美感,不可能用最不好看的——在机场被人堵住的方式把这事尘埃落定,不过他体谅沈弋现在恐怕都没法正常思考了,也就作罢。
先不提沈弋如何战战兢兢地回家,祝决这边刚出通道,就被不知道从哪儿窜出的记者给围了个正着。
“听说上次拍照拍到的的确是你的恋人,对于这个说法你怎么看?”
“请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对方是男是女?”
“你的粉丝很关注你的感情动向,为了他们,祝决你能发表一下你的看法吗?”
“根据你的神秘好友爆料,这纯粹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你压根没有恋人,这是真的吗?”
“那个神秘人士真的是你的恋人吗?”
祝决人高腿长,如果刻意的话,一脚迈出去腿短的人可能要紧走两步才能跟得上,但就算这样这群记者也咬他咬的死紧,其中两个女记者脚踩高跟鞋,跑起来健步如飞,把她们周边那群全副武装的同行全部挤出了有利位置。
这两位女记者都是他们编辑室里最为资深的记者,跑娱乐线跑了十几年,跟各种各样的明星都打过交道,撬开过无数难说话的明星的嘴巴,练就了一身看碟套话的本事,她扔出的问题看似是所有问题中最没爆点也最不被人看在眼中的中规中矩的问题,她甚至听到在她旁边的隔壁家的记者她话还没问完,就抬高了音量试图把她的声音压了过去。
她一边双腿加紧轮换,一边不动声色地盯着被包围在中间的祝决,语气恳切、吐字清晰、断点平和地又问了一遍:“请问,那一位真的是你的恋人吗?”
然后,在别人如同看傻子一样瞥她的余光中,祝决第一次跟他们有了视线交流,透过墨镜,她也察觉到对方正在看她。
她下意识地也扬起了一个笑容对上了祝决的笑脸。
祝决朝她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