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转眼即过,夜幕降临,李观云豁然睁眼,无视童磨,大步出门,自院中舞剑。
他也并不在意,在鬼宅中半年时间,他无论是吞吐灵气,还是这繁剑,都隐瞒不住,他也没有隐瞒的想法。
他所行剑道,并非暗剑,而是明剑,何需躲躲藏藏。
况且这些个鬼类,也看不出他剑道中的名堂。
童磨看他在暗月下出剑,有所招式,极其繁复,令人眼花缭乱,哪怕是他,都不禁有些被迷晕了眼睛。
三月之前,他的剑术不是这样,如今却便变得如此繁杂,想必又有突破,童磨欣赏剑招繁美之时,也不无感叹。
李观云的成长速度如此骇人,想必是加深了无惨大人心中畏惧,于是缩减时间。
无惨,本就不是什么胆大鬼。
暗月之下,李观云明剑飘忽不定,剑招环环相扣,一招未尽,新招顿生,极尽美感,可称人间绝代风华之剑。
暗处的黑死牟,同样在看着,他却眉目紧皱,几乎可以肯定,李观云走了歪路。
剑是杀人,漂亮有什么用?
以前他对于李观云快准狠的剑,记忆尤深,现饶是无法接受李观云走上歧路。
这么漂亮的剑,要把人漂亮死吗?
黑死牟差点现身,要指点李观云一番,但犹豫片刻,作罢了,若是没有无惨的命令,他或许还真会下去指点。
但既然有无惨的命令,他会绝对的遵从,论起忠心二字,三大上弦中,黑死牟是最忠诚的那一个。
繁剑尽展,李观云心中稍有几分快意,然而和那半年淤积的郁气相触,快意杳然无踪。
沉沉吐气,忽而听掌声响起,童磨笑容灿烂,拍起手来:“你这剑法,比起小惠的花之呼吸,还要漂亮几分。”
“你再叫小惠,有朝一日,我撕了你的嘴。”李观云目光微眯,剑气森然,童磨这个家伙的恶劣,超乎想象。
“哦?看来你很在乎她们三个?”童磨毫不生气,反而兴趣满满。
继续出发,晚上十一二点,来到一座小城。
妓夫太郎兄妹所处的吉原游廓,是这个国家最出名的花街,其规模极大,四周的城镇,也分外的繁荣。
譬如说现在这座小城,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即便入夜,依旧不减。
李观云并不打算和童磨多做交谈,但童磨却没有放过他的打算,很难见到这么有趣的人类。
一个失魂落魄的男人,和繁华的景象格格不入,迎面撞上童磨。
男人当即一屁股坐倒,口角咯血,周遭的行人唯恐避之不及。
李观云眉头一皱,童磨已经热心的蹲下去,扶起那个男人。
男人见那俊脸上无时不刻的笑容,顿时心生好感,面露感激之色,抹去鲜血:“冲撞大人,我不是故意……”
“没事,我看你行色匆匆,面色很不好看,发生什么了?”童磨面上笑容亲和,但七彩眼瞳中,却分外冰冷。
“快回家去吧,不要多留。”李观云微声一语,这个男人被童磨盯上,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关你什么事?”男人正是感激童磨,听李观云的话,心中反倒有一股怨气爆发出来。
李观云皱眉,这男人的怒火,似乎并非是对他所发。
童磨一眼望来,淡淡一笑,智珠在握。
“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到你。”他不愧是邪教教主,说这话时,身上仿佛散发光辉。
望着那俊美无俦的面容,男人怔了一怔,仿佛看到真神,一腔冤屈如鲠在喉,倏地泪流满面。
“我本来是小地主家里的长工,每天干最累的活,换来的东西勉强果腹,然而干活太多,得了重病,家里一点积蓄花费一空,我妻子也带着儿子跑了,留下我一个人等死。”男人掩面而泣,又有鲜血从口角咯出。
童磨露出悲悯之色,七彩眼瞳中却丝毫没有动摇:“太可怜了,你没有向你那个小地主要求补偿吗?”
“补了我一点钱,那又有什么用,我给他们家干了十年活,任劳任怨,现在重病,他们一点情面都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