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竹笑笑:“皙子抬举我了,汉高祖说得好,马上可得天下。岂可马上治天下?”
“话这么说没错,可谁能真正做到呢?就是我杨度,倘若在这个位置,也是不甘心把权力让渡出来的,毕竟这凝聚着我的心血,退一万步来说,谁知道另外的人能治好国呢?我反正对国民党不看好。”
梁启超叹了口气:“皙子的话还是中听地,袁项城之所以出此下策。并不是他真地认识不到,而在于可能被人蒙蔽了,这其中未必没有手下献媚、挑唆的动机。项城固雄,亦不过十年,己身亡故之后。权柄就落到部下手中,倘若段、冯之辈真的无权,恐怕也……”
“所以说这是个悲剧,这个悲剧不在于我们认识不到。而在于我们摆脱不了,特别是在中国从旧时代向新时代转化的过程中,愈发摆脱不了。”杨度接话道,“因此,我心中隐隐对项城有种惋惜的感觉,项城昔为地方诸侯,能造福一方,进而为中枢大臣。也能有益于国家,偏偏独掌大权后便横生如此变故……可惜了,可惜了。”
“皙子评价可谓中肯,袁项城昔年推进改革、立宪,编列新军、发展民生都是有功的,只是这最后一步没有做好。”秦时竹说,“是非功过自然有后人评说,只是这特别法庭。恐怕难过……”
“那是自然。不如此无以证明护国战争的合法性、正当性,不独项城如此。其他袁氏一党恐怕也难逃干系……但我说句不好听地话,这个法庭,未必没有胜利者对失败者审判地意味,倘若项城得胜,复生地罪名恐怕也不会少。”
众人大笑。
“那皙子认为,如果我要摆脱的项城地悲剧,行王道应该从何处下手?”
“这正是我要献策的地方,我的见地有三个:第一、修宪,变责任内阁为总统制,总统不仅有高位,而且有实权,这比较符合中国的习惯;第二、制衡,三权分立虽然是西洋学说,但可取之处很多,中国之所以停滞不前,与皇帝专制有很大干系,因此,我认为国体地根本问题并不在于有没有皇帝,而在于统治权有没有制约。不然,何以解释英、日、德均有皇帝而国富民强,中国也有皇帝偏积贫积弱?我当年鼓吹立宪是这个道理,现在还是这个立场,权力,特别是不受制约的权力是万万不可取的,中国可以由行政主导、强势政府,但不能没有独立的司法机构和行之有效的议会宪政相制约;第三、军权,如果军队统属个人,只知有个人不知有国家,这是相当危险地,说不定到时候就成为野心家的工具,项城之失在这个上面可见,须知,军队是吞噬权力的怪兽,你不能驾驭他,他就会反噬你。在此,还望复生兄能以国家、人民为重,切实加以对军队进行改造,使之成为国家之工具,军人独立于政治,不干涉政治方是百姓之福。在此,你要作出牺牲,但我认为,与眼前的呼风唤雨相比,今后数百年民众地口碑似乎更为可取,流芳百世远胜于权倾一时……”杨度认真地说,“我想,到了那时,军队还会一如既往地尊敬复生,不过那种尊敬已经不是愚忠,而是建立在志同道合基础上对领袖发自内心的爱戴,那更持久也更有益。”
“皙子用心良苦啊。”梁启超说道,“我在具体层面上和皙子的见解有所不同,但在总体要害上的意见却是一致的。中国刚刚实现从帝制到共和的转变,百姓还没有摆脱那种皇权至上的观念,需要一个强力人物来引导他们前进;但这个同时,也是实现从旧时代到新时代转变的过程,这个强力人物将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旧时代地代表,又是新时代的第一位先驱,项城没有能够完成这个使命,我希望复生能够挑起这个重任,留给中华民族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你们让我做一个承上启下的人物喽?”
“对,复生的以往是专制,将来是民主。你处于专制和民主的过渡阶段,你既是专制地继承者,又是专制的消灭者,你既是民主地开创者,又是民主地建设者……”
“诸位对我要求很高啊,我只能勉为其难了。”
“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只是如今的王者,他地头还在君王身上。他的身子已在民众这边了。我们真诚地希望复生能够完成这不世的伟业。”
“好,与各位共勉,倘若我有所失,必请当面指正。”
“自然,自然。”三人一起答应。
“下面讨论一下具体方案,我地意见是成立宪法起草委员会,委员不用很多,但要有代表性。能包容各个阶层,在我看来,皙子、卓如都是当然人选……”吴景濂提议,“至于其他,还要再费心一番。”
秦时竹点头道:“孙、黄不日就要从日本归来。这事还要和他们商量过才能定夺,我们还是先喝酒,喝酒。”
“哐”酒花四溅……
秦时竹回到临时下榻处,葛洪义已在那里等他了。看见他满脸通红地进来,不禁笑道:“怎么有如此雅兴?”
“唉,被梁卓如、皙子几人拉去灌黄汤了,还好还好,几人的看法和我差不多。”秦时竹当下把修宪,改内阁制为总统制的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