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层如此,下面就更是混乱不堪。
关东州除了撤退下来的军人外,还有一部分是前期在战事中受伤而滞留关东州的。这当中又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因为伤势不重,在关东州就地养伤,目前已经差不多痊愈或者可以迅速康复的;另一种则是因为伤势严重,原本是要转移到国内进行治疗的,因为支那军炸烂了码头,正常运输被打断无法通航而滞留关东州的。
痊愈了自然要归队,哪怕还没有完全痊愈,只要军医认为可以进行作战,指挥官也会要求其归队。可这些伤兵已经在战场上领教了支那军的厉害,哪里肯再去送死?特别是听说5个师团的主力被支那军合围,岗市陆相毙命的消息后,更是想方设法逃脱再上战场的命运。要么寻机脱逃,要么伪装成伤势还未痊愈的模样,甚至还有通过自残来加重伤势以逃避服役的。
大谷等人原以为征召令一下,各路将士会寻死觅活地前来报道,甚至还会出现没有痊愈便强烈要求归队的勇士。应该说,这种人不是没有,有!但大多数人还是遵循着人类普遍趋利避害的本质特点,选择了最具有价值的躲藏法。让一干军官气得暴跳如雷而又毫无办法,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宪兵在担任秩序勘察的同时居然还要执行这种任务,当真是累得团团转。
所谓的武士道精神,在这里是几乎看不到分毫,打了败仗的日军哪里还有半点皇国之花的骄横呢?
除了兵力的尴尬,武器和装备也是困扰着大谷和仁田等人的关键问题。一路上,为了轻装撤退,日军抛弃了几乎全部重装备,连滚带爬地撤回到了关东州。到了现在,面临兵临城下的局面,才发现居然没有多少支援火力的尴尬,大谷等人可是愁白了头发,没有武器,特别是没有重型装备,如何能与支那军相抗衡?不要说可怕的雷公,便是一般的攻城火炮,日军都难以承受。关东州虽然还有一些库存,但用在主要防御面上都略显不足,更不必说构筑足够的梯队火力,那简直就是笑话……
各种各样的问题,压得大谷等人几乎喘不过气来,这个以善于思考而知名的日军将领,这个经过辽阳前线挫折、保持着高度清醒的指挥官,在私下里都承认——支那军队要攻占关东州,几乎不必要付出额外高昂的代价。
那么,面临着这样的局面,面临着如此轻而易举的局面的国防军,真的会将红旗插进关东州警备府么?
这个问题,不仅考量着每一个身处前线的指挥官,更沉甸甸地考量在大本营的主要领导,尤其是秦时竹,面临着如此有利的态势,还要继续保持对关东州打而不占,以打促和的政策么?这种压力是无形的,又是显而易见的,难啊……
没有人质疑秦时竹的决定,因为,在得知关东州和日本动向的确切情报之前,每个人都对秦时竹的计划持首肯和支持的态度,甚至于,当时还有不少人连辽阳会战都有些心里打鼓,是秦时竹力排众议坚持了下来,现在面临新的考验,不听掌舵的,不听经过大风大浪考验,不听一贯正确、不断从胜利走向新的胜利的秦大总统的决策,还能听谁的决策?或者说,谁还有这个能力与作风,能拍着胸脯给大家做担保,让全国人民放心?
要知道,当时采用诱敌深入计策,通过辽阳绞肉机消耗日军的决策没少被“有关人士”痛批,要不是葛洪义牢牢控制着新闻媒体,卫戍师牢牢控制着京城地面,恐怕早就流言四起了,到了辽阳胜利后各方面又怎么说?英明神武,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帽子早就铺天盖地而来,甚至还有人说秦时竹是明太祖朱元璋以来我中华民族最英明之领袖,所谓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就应在秦时竹身上,甚至还有人从推背图上找到了根据——这种民调,能听么?
秦时竹没有片言只语解释,只问道:“国安局的情报,诸位都看过了么?”
“看了!”众人一致点头。
“认为真伪如何?与事实几分接近?”
众人对望了一样,唐绍仪最后说道:“复生,我认为9成以上是可信的。”
“葛副总理的意思呢?”
“报告大总统,国安的报告是我亲自核实再核实的,由关东州特派组组长亲自汇报,可信性在95以上!”葛洪义太了解秦时竹了,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么,我们就把它当成是真的。”秦时竹道,“我不怀疑前线将士们的战斗力,也不怀疑收回关东州的必要性、正义性,我所考虑的是,跳开关东州这个局面,会不会对我们带来更大的问题?比如说,外交方面……”
“前天,朱尔典来拜访了卑职。”外交总长陆征祥道,“英国人的言语虽然隐晦,但还是明白无误表达了对我国外交政策的担心,特别是收回4个日租界后,对英国方面的压力陡然升高,认为中国很有可能凭借目前较为优越的地理态势和政治格局破坏租界的地位,特别是会动用武力改变租界现状。美国、法国、德国等都表示了类似的担心,当然,美国与英法等国是不同的,美国人公开表示,只要我国继续坚持门户开放政策,即便不设立租界也是可以的,但是有个前提,即所有国家的在华租界都要取消,而不能光取消美租界,这样才称得上公平。”
“废话!”杨度便骂了出来,“这不是假惺惺么?”英法等国是绝不肯放弃租界及其特殊地位的,美国人的表态无非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