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大早,钱如云就看见孟遥笑眯眯地从她的窗户里一闪而过。这个大坏蛋,是不是在街上捡到元宝了,笑得简直就像一个财迷。她一把拽住盼弟的手,跳出屋外,拦在孟遥的前面。
“坏蛋,财迷,为什么一早跑出去也不跟我们说,老实交代,是不是又在哪儿发财了?”
跟孟遥厮混的这些日子,虽然她每天都不能出门,可怜巴巴地顶多只能在窗子中看看外面的西洋景,但孟遥每天在做什么,却看得清清楚楚。
孟遥几乎一天一个行头,或者西装革履,或者礼帽长衫,甚至有一次他从屋里出来,破衣烂衫的,差点让钱如云吓得当场晕倒过去。若不是盼弟胆子大一些,她们一定会对这个突然跑出来的叫花子拳打脚踢的。两人接着就笑,笑完就忍不住叹气。这个坏蛋,真是扮啥像啥,不做戏子真是亏了。
不过钱如云可不像盼弟,笑过就完。这孟遥以不同的身份出去,肯定不是为了好玩。工农士学商,他一定是每天都混迹于三教九流之中,跟形形色色的人在过招哩。哼,本小姐虽然不曾这样做过,可套路还是很明白的。
当然,孟遥肯定不是革命党人,这一点她已经通过盼弟略施小计,就将她知道的都套了出来。不是革命党人却像革命党,她还怕什么呢?
孟遥看着气势汹汹的钱如云,不觉笑意更浓。
八十万渣打银行本票股金,一百二十万白花花的银子,加上陆涛刚刚在电报中的说的二十万斤粮食,五千套衣服,买糕的,这钱老爷子也是一个大手笔的人物呀。高兴之余,他忍不住帮着老爷子算了算家底,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钱家绝对是一个大鱼塘,鱼还很多。不过嘛,他可不做竭泽而渔的蠢事。
面对钱如云那纯真的大眼睛,这心里的小九九能说的出口吗?孟遥居心叵测地笑着,手晃了晃就从背后变戏法一般亮出两串糖葫芦,惹得两个漂亮妞儿一声尖叫,劈手就给抢了过去。
“吃吧,吃吧,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发现的。”
望着两张红红的嘴唇上下翻飞,一颗颗鲜艳的糖葫芦在温软的舌尖舔舐中,眨眼间就化为乌有,孟遥忍不住咕咚一声咽咽口水,嘴里却故作老气横秋地说道:“慢点吃,慢点吃,没人跟你们抢。”
钱如云嘴里呜呜着,将一只葱白似的小手又伸到孟遥跟前。
“没了,没了。”孟遥赶紧摇头,恐吓道:“这东西女孩子吃多了不好,会发胖,影响你们的身材。”
“那你还给我们吃,坏蛋。”钱如云鼻子哼哼道。
孟遥摸摸鼻子,笑mī_mī地道,“吃完了?好,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现在听我命令,两人都有,立正,向后转,目标唐县,出发。”
盼弟一听,转身就朝屋里跑去。不用问,看她那兴奋样就知道她早就归心似箭了。只有钱如云不高兴地撅起嘴巴,恨恨地地瞪着孟遥。唉,早知道这样,她才不要这个糖衣炮弹哩。哦对了,这个新名词是孟遥昨天说的,还说他现在已经弄了很多糖衣炮弹,可以打道回府了。
这一路上,除了钱如云不高兴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有说有笑。
不过要说最高兴的还是曹飞彪。有了孟遥大包大揽,很多事情不需要上传下达,直接就由孟遥一句话搞定。短短几天,他们一共卖出去十几项专利,包括战术手电筒,多用途军用匕首,牛肉罐头等,凡是感觉能拿出来的他们都给推销了一遍,最后收获银子竟达三百余万,你说他高兴不高兴。这下,孟遥总不会在逼着他要银子吧。
上海那边钱如洋和早已赶到那里摸底的张军也传来消息,年后就可以组织一批建筑工程物资以及相关机械,连同经验丰富的专业队伍,一并送往牛头山。
也许用不了一年,这空荡荡的天上就会变成突击营的天下。到那时,一夜之间奔袭千里,万马军中取敌人首级如探囊取物,当不在话下。孟遥坐在一辆破牛车上,晃晃悠悠地盯着乌云滚滚的天空,笑眯眯地坐成了一尊弥勒佛。
“头儿,在做美梦吧?”曹飞彪说着,冲车尾的钱如云努努嘴。
“不做梦何以规划这乱世。”孟遥神定气闲地说着,忽然又发愁地注视着闷闷不乐的钱如云,不禁叹口气:“这丫头片子可真一根筋,被人家洗得都有些脑痴了。你说回到唐县,她要死要活地非得跟我们上山,人家老爷子会怎么想咱突击营,人口贩子,cǎi_huā大盗?”
“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曹飞彪不怀好意地说着,贴上他的耳朵:“找个花前月下的日子,一下子收了她。反正是个傻子都看得见,这妞儿心被某人勾走了。”
孟遥抬起脚,作势就要踹去。可看看车轮下的乱石和蛆虫四爬的臭泥潭,又看看曹飞彪一脸难掩的风尘,孟遥终究没有踹出这一脚。眼下也就这个兄弟跑前跑后的,随他指哪打哪了。他忽然有些心疼地将脚换成手,充满感情地在他已有些瘦削的肩膀上,使劲拍了拍。
“彪子,你记住,突击营一天不壮大,我一天都不会有别的想法。但是,”他说着,马上紧紧盯着曹飞彪的眼睛道:“你就不同了,我不会让你在那边没女朋友,在这边也没女朋友。我发誓。”
曹飞彪听着,忽然无声地将脑袋一下子扭过去。
这次孟遥特地雇的两辆牛车,即使为了谨慎,也是不想这么快就回去。而且他也想沿路多看看,这二十年代的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