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瑾一怔,继而反应过来,是了,宫中粗使宫女太监,都是不识字的。
秦央察言观色,见她脸上显而易见的失望,只觉得心里一堵,仿佛自己犯了十恶不赦的大错。他连忙说道:“奴婢可以学,可以学的……”说完这话,他脸色都白了。宫人不能认字的,他怎给忘了?
薛瑾连忙安抚性地握住他的手背,柔声说道:“别怕,你不认识,我教你就是了。”她还带着浓浓的童音,糯糯的,软软的,不算是坚定有力,却让秦央异常心安。
温软的小手握着他的手,秦央心跳得厉害,犹豫了一下,抽回了自己的手,在衣服上用力地擦拭。迎上她诧异的目光,他小声解释道:“奴婢,手脏。”
薛瑾心中一酸,再次握住了他的手,她用双手将他的手包在一起:“没事,你一点都不脏。”这个孩子,受了很多苦吧。
宫人都在殿外伺候,阳光透过雕花镂空的窗子撒了进来。薛瑾心中一动,盘腿坐在木质地板上,随手将秦央也拉了下来:“来来来,你也坐啊。”
秦央诚惶诚恐:“殿下,地上冷,殿下……”
薛瑾觉得她有必要和这个小太监好好畅谈一番,关于未来,关于人生。她给他规划的道路,只是她自以为是。或许他根本就不愿意呢,就像是当初她口苦婆心希望高大牛上战场或是做食神,他不是并不快活么?
“殿下……”
薛瑾柔声道:“来,你也坐啊。来来来,我跟你说会儿话。”
秦央战战兢兢坐在地板上,动也不敢动。他颤颤巍巍想脱下外衫,垫在三皇子身下。却被薛瑾拦住了。
薛瑾说道:“你别这样,我不冷。”她挺心疼这个孩子的,小小年纪做了太监,天天过着伺候人的生活。她希望他可以有个好点的未来。
秦央怔怔的,双眼愈发黝黑:“殿下……”
薛瑾开始了话题:“秦央,你将来想做什么?你要什么?”
秦央呆愣愣的,嗫嚅:“奴婢,奴婢……”
薛瑾又道:“没人的时候,你可以……”她话锋一转,说道:“你只管大胆的说出来,我必然想办法帮你实现。说吧。”对待这样的孩子,应该以鼓励为主。
秦央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亮得惊人,很快却又黯淡下来。他摇了摇头:“奴婢,奴婢什么都不想要。”
薛瑾一愣,想起初见他时,他不屈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低声说道:“你可以要点什么的,只要你想要。你要是想读书认字,我可以教你。你要是想出宫回家,我可以,我可以去求二皇兄……”
她近来与二皇子的关系处的不错。她又搬着手指头循循善诱:“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你都十二岁了,总得为将来想想啊。”
她神情认真,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人总得有个打算,是不?”
秦央犹豫了很久,却还是原本的答案:“奴婢什么都不想要。”他说的情真意切,薛瑾几乎信以为真。
但也只是几乎。她有点失望,他们终究是不熟,她不该奢求他对她掏心挖肺。不急,慢慢来。
她有意识地教他读书写字,他很聪明,很快就能模仿她的字体。有时季先生给的作业多些,她忙不过来。他甚至会帮她应付,能够以假乱真。
秦央成了三皇子的贴身内侍,就住在薛瑾所在的偏殿内。最开始,薛瑾还有些担心但是他毕竟是太监,她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
薛瑾努力忽视秦央的内侍身份,只把他当做一般的小孩儿,像是对待骆永亭那般。可是,终究是不同的。她和骆永亭之间,类似于母子,而和秦央之间,则是主仆了。他对她毕恭毕敬,却未必真心实意。
薛瑾暗叹,还是那句话,慢慢来吧,她以真心待他,他总归是会回报以实意的。
到底是小孩子的身体,贪睡,上书房季先生要求严格。薛瑾竟然有一次起得迟了,秦央也不敢唤她,她起床后速度慢了些。等她赶到上书房时,季先生已经到了。
季先生手里拿着戒尺,花白的胡子颤抖得厉害,眼睛瞪得大大的。
大皇子和二皇子或出于兄弟情义,或碍于面子,纷纷出言求情。
皇宫里的规矩,皇子们在上书房做错了事儿,受罚的却是他们的身边随从。皇子身体娇贵,不可体罚,于是,秦央就被抽了十下手心。
一个半时辰内,薛瑾一直心不在焉,暗暗自责。如果不是她贪睡,他就不会替她受罚。
好不容易挨到下了学,薛瑾拉着秦央就往文渊殿去。她不放心别人,亲自给他上药,小心翼翼,眼睛发酸:“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
秦央目瞪口呆,诚惶诚恐:“殿下,您……”下人替主子受罚,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何况,这本来就是因为他自己的失职,才连累殿下被罚。殿下这样说,让他情何以堪?
可是,殿下的眼神很认真,不像是骗他。他咬了咬牙:“是奴婢不好……”
薛瑾噗嗤一笑,摇了摇头。他表现的样子,真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她又有些怅然,这样的小太监,瘦瘦小小,软软萌萌的,什么时候才能成为男神啊。
秦央有些委屈:“殿下?”
薛瑾想了想,在她是叶月英的时候,虽然没把那套剑法练会,但是脑子里还是记得的。她饶有兴趣地问秦央:“你想学武吗?”
大概人人都想变强的吧?原主和秦央的身体都不大好,如果能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