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府地处大梁的东北,东边以长白山作为屏障,跟山对面的高句丽划山而治,西边靠着大兴安岭,而北边,则是安置了辽海卫铁岭卫抵御北边的金人。
一路西北而行,地震的影响越来越小,一直到了辽东府附近的一个小县城。
过了这个县城,再往前走半天的路程,就能到辽东府,许荛看天色已晚,就让大家在县城的驿站住了下来。
青青被带着从家所在的小镇一直到了这边,一路上青青很是沉默,有时候静静的躺在马车上,有时候则是坐着呆呆的看着车子所经过的地方,那些风景,是十来岁的小姑娘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因为唯一的亲人去世,那份原本是见到新鲜事物的新鲜感荡然无存。
陈兆慈安排了担架,把青青从车上移到了驿站的房间中。
陈兆慈看了青青的腿,笑着说:“恢复的不错,青青啊,你还小,身体机能好,你的腿日后一定会跟原来一样的。”
青青对着陈兆慈微微的笑了笑,陈兆慈叹了口气,摸了摸青青的头发,说:“青青,你能跟我说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青青抬眼看了看陈兆慈,接着又低下头来,两只手扭着自己的衣襟,那粗棉布的衣料被她拧出来一些很深的折痕。
陈兆慈看青青的样子,就知道小姑娘满腹的心事,但是却不知道要怎么说才是,索性坐在床边,说:“青青,先生是你祖父多年的好友,不管是为了先生跟你祖父的情谊,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先生收养你是最好的选择,日后先生不会在一个地方待挺长时间,他会带着阿柏跟阿园去各个地方看一看,青青,你跟着先生,可以看一看各个地方不一样的风景。”
青青轻轻的点了点头,说:“夫人,这些我都知道的。”
陈兆慈其实不是很擅长于跟这么大的小姑娘交流的,她是带大了许栀,许栀虽然不是个性格多么开朗的人,但是她善解人意,而且身边一直有路嬷嬷帮着,所以,对于小姑娘的心思,陈兆慈历来是不知道怎么去琢磨。
陈兆慈说:“青青,其实真要论起来,我是最适合照顾你的人,可是是吴先生先提出来的,他老人家既然这样提出来,自然是有他的用意。”
听到这里,青青抬起头来仔细的看了看陈兆慈,陈兆慈微微的笑了笑,说:“吴先生跟你的祖父是同科,是当年的探花郎,只是后来除了很多事情,吴先生才辞官归隐,吴先生是我们家的舅爷,我们请了他老人家来做我们家两个孩子的先生,青青,吴先生已经说过的,他日后要带着你一起去走遍这大梁的疆域,让你能够像男孩子一样接受教育。”
青青听了,眼神里面有了一丝迷茫,陈兆慈说:“你且好好的想一想。”
陈兆慈从青青的房间里出来之后,就看到吴慕岳背着手了站在院子中,这天晚上月朗星稀,月华如水,陈兆慈看到吴慕岳已经微微有了些佝偻的背影,觉得这个老人家的经历也算是坎坷了。
吴慕岳听到陈兆慈的脚步声,转过身来,问道:“你跟青青谈的怎么样?”
陈兆慈说:“小姑娘大概是受到的刺激有些大,非常没有安全感。对于外界的一些信息接受起来不是那么快,而且她的种种表现也说明因为她唯一的祖母意外去世,她很迷茫,就算是您已经跟她说了要收养她,照顾她,她也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吴慕岳点了点头,说:“还不到十岁的小姑娘,也是难为她了,你再陪我进去一趟,我有些话想要跟她说一下。”
陈兆慈答应一下,带着吴慕岳刚走到青青住的房门口,隐隐的听到抽泣的声音,陈兆慈没有敲门,站在门口看了看吴慕岳,吴慕岳自然是听到从屋里喘出来的声音,抬手敲了敲房门。
好一会才听到里面有人说了一声请进,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看到陈兆慈跟吴慕岳,青青赶紧又擦了擦眼睛。
陈兆慈给吴慕岳搬了一把椅子,放到青青的床前,吴慕岳坐下之后,仔细的看了看青青,温和的说:“青青,你知道你有个姑姑吗?”
青青点了点头,说:“吴爷爷,我知道的,祖母曾经跟我说过,说我有个姑姑,不过很早姑姑人就没了。”
吴慕岳说:“你的姑姑叫浩欣,是我们会试之前出生的,我那个时候刚跟你的祖父认识,你祖父祖母带着你那刚出生的姑姑在京城租了院子住着,你姑姑满月的时候我去送满月礼。”
吴慕岳说着这些话,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几十年前,那个时候不仅是自己,就是自己的那些同年,因为过了会试,每个人意气风发,摩拳擦掌想要在日后能够做出一番不凡从成就,不辜负这么多年的苦读。
吴慕岳说:“你们谌家,是当地的大族,你祖父是那家的旁支,你姑姑出生之后,你祖父坚持按着家中男子的排序给你姑姑取了名字。”
这些都是青青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情,她瞪大了眼睛仔细的听吴慕岳说这些。
吴慕岳看到青青的表情,心里有一块地方一下子就软了,很多很多年前,也曾经有一个眼睛里充满了好奇的小姑娘,托着腮坐在一边,听自己谈天说地。
吴慕岳说:“你的姑姑自幼聪敏,三岁识字,五岁就能自己作诗,我很喜欢去你祖父跟祖母暂住的小院中,我跟你祖父一起陪着你的姑姑说话聊天,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你的这个姑姑呀,虽然是个女孩子,虽然年纪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