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棣从老夫人院子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二更天了。
明月高悬,霜华满地。
已经是十月中旬了,晚上的天气有些冷,辽东那边听说已经有地方下雪了,许棣紧了紧衣裳,踏着月色急匆匆的往自己的院子走,他晓得,自己不回去,李悦溪不会睡觉,累了就在炕上歪一下,其实许棣也已经习惯了,有个人,能够等着自己回去。
李悦溪看到许棣回来了,捧着肚子就从炕上要起来,许棣赶紧说:“你别动,躺着就行,我身上凉,先在门口脱了外面的衣裳再进去。”
屋子里很暖和,天凉了之后就把炕烧了起来,许棣当初建这个院子的时候可是花了大心思,不仅是有炕,还有火墙,地龙,不过要分开烧,为的就是像现在这样,还不是大冷的时候,只烧个炕屋子里就能挺暖和。
李悦溪接着就躺下来,看着许棣脱了外面的衣裳,去角房洗漱了之后,裹着一件新的白色中衣进来,也跟李悦溪一样,歪着身子躺在炕上。
两个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平时身边伺候的在天黑之后一般是不到两个人的卧房来的,俩人不论是洗漱还是别的事情,都不用别人伺候。
李悦溪问许棣:“相公,你饿不饿,要不要让厨房给你做些吃的?”
许棣摆了摆手,说:“不用,我在祖父那边吃的晚饭,一直在老祖母那边待到现在,现在不饿。”
李悦溪看许棣的样子,心里有了计较,问他:“相公是不是又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啊?”
许棣想了想,说:“悦溪,如果现在让你随着我一起去外地,你去不去?”
李悦溪想也不想的说:“当然去啊,咱们两个是夫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然是你去哪里我随你一起去哪里的。”
许棣心里清楚,李悦溪一定是会这样说,但是还是想要亲口问一下她,心里才放心,听到李悦溪的话,许棣下了炕,去对面自己的书桌那边找出自己画的地图,打开之后,指着登州那边,说:“祖父说想要让我去这个地方,做一县之令。”
李悦溪随着许棣的手,看了看那边,心里盘算了半晌,说:“这个地方距离咱们也不是很远呀,最起码跟辽东比起来,进了很多啊。”
许棣点了点头,说:“对啊,你看,咱们可以去通州坐船,一直到德州,下了船之后呢,就走陆路,一直往东走,大概得走个十多天吧,就能到登州了。”
李悦溪认真的听着,看着登州就在海边,问许棣:“相公,为何不能坐船从海上走呢?你看,从这边,坐船不就直接能够到登州了吗?”
许棣听了,叹了口气,说:“这一片海上,不安生,你看这里,这是高句丽,这边则是倭国,很多倭国的浪人,驾着船在这一带当海盗,安全起见,还是从大梁境内走的好。”
李悦溪有些可惜的说:“真可惜,如果能够从这一片走,那得省下多少时间呀。”
许棣也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在,不仅仅是大梁境内的形势比较复杂,就是相互之间的国际形势,也是挺复杂的,大梁现在疲于应付北边的北狄,金人,西南那边也不安生,海上这些倭寇,因为海上海岸线太长,实在是没有精力来应付。
许棣想了想,说:“咱们要想打通海路,更省时,就得大力发展海防的力量,不仅仅是要练好自己的兵,最重要的是要有能够参加海战的坚船利炮。”
李悦溪听的眼里冒星星,一脸崇拜的看着许棣,再看了看地图上那个叫做登州的地方,很是认真的对许棣说:“相公,你到了登州,一定会把这些可恨的倭寇赶出去的。”
许棣听了李悦溪的话,一时之间有些无语,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小妻子,对自己竟然是这样的看好,甚至是带着些崇拜了。
不过想到祖父晚上那笑而不语的模样,许棣心里倒是一动,有些明白自己的祖父,是打的什主意了。
许棣放好了地图,过来跟李悦溪进行每日一次的胎教时间,用手轻轻的摸着已经高高耸起的肚子,轻声的读了几首唐诗,两首宋词,这才喝了几口热茶,跟李悦溪并排靠着靠枕歪在炕头上。
房间里暖意融融,不用盖被子,许棣就穿着白色的中衣,对李悦溪说:“悦溪,我问过娘了,娘说你现在的情况,路上走的慢一些,走的舒适一些,没什么问题,而且娘也说要随着咱们一起去。”
李悦溪听了,惊讶的说:“娘亲也要去吗?可是很快就要过年了呀。”
许棣说:“小七这几天也要走,他要陪着舅爷去江南,咱们有娘亲陪着去,我也放心。”
李悦溪有些担心的说:“就是要累娘亲操劳了。”
许棣笑着说:“娘亲其实不喜欢总是待在一个地方的,京城的生活,娘亲已经有些厌倦,再说你肚子里还有她最宝贝的孙子,她怎么舍得不陪着咱们去呢?”
李悦溪想了想,说:“那我明日是不是就要开始准备咱们要带着走的东西,还有带着走的人手呢?”
许棣想了想,说:“先准备着吧,我怕到时候任命的消息一来,就是急的,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先走,你准备好了东西,咱们接着就走。”
许棣现在操心的是,什么时候能找个机会把许栀跟沈明婉带着去见一见梁承帝,最好是让梁承帝给许栀她们写个牌匾,御赐的东西挂在大门口,谁敢不长眼的来找麻烦?
许棣想了一晚上,觉得这事还是得着落在